“陆许——!”
天彻底黑了下来,鸿俊茫然四顾,大喊陆许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陆许!”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鲤鱼妖撺掇道,“好冷啊。”
“怎么可能!”鸿俊焦急道,“他会冻死的!你都叫冷了,他穿得这么少,又没有羽毛!”
鲤鱼妖嚎道:“你倒是先把我的腿裹好啊!”
“不是裹了吗?”
“另一边露出来了!”
鸿俊把鲤鱼妖揣在怀里,四处看看,一抖缰绳,朝着对面群山下冲去。
他会去哪儿呢?这冰天雪地里,陆许又是徒步,过不了一晚上就要冻死在雪地里,鸿俊纵马朝西北边跑了一会儿,不多时发现了一行浅浅的脚印。
是他了!
鸿俊当即循着那脚印追去,按理说陆许徒步行走,自己骑马,不到两刻钟时间就能追上,然而那脚印却蜿蜒通往平原尽头,竟一望无际。
不会吧,陆许跑得也忒快了点,鸿俊足足追了半个时辰,以五色神光照着面前雪地,突然发现脚印在一处没了,一行蹄印从另一头蜿蜒而来,取代了那脚印,朝远方而去。
不会吧!这又是什么意思?!鸿俊突然想到刘非也是差不多时候走的,莫非是他?
天寒地冻,风雪盈野。
刘非策马在平原上驰骋,马后载着陆许。
“你去敦煌做什么?”刘非侧头问。
陆许只倔强地不说话,刘非说:“回去罢,就不怕那狼神小哥担心你?”
山岭高处,一名身穿黑衣的女子静静注视雪地,身边站着一名身穿黑衣的青年,那青年竟与陆许长了一模一样的脸庞,盯着雪地上看。
“能让刘非再睡会儿么?”黑衣女子说道。
黑衣青年低声道:“不行,他已经醒了,我接近不了他,只得等他再入睡时。玄女,他身后载着那人是谁?”
被称作玄女的黑衣女子答道:“未见过,依稀是瘟神所提的小孩儿,罢了,我这就动手。”
紧接着玄女将水袖一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
暴风雪顿时铺天盖地疾冲而去,如同雪瀑般,冲得刘非人仰马翻,刘非怒吼一声,从雪地中拖着风剑爬起。
玄女一个优雅转身,荡开水袖,朝刘非飞去。
“是你!”刘非喝道。
黑衣青年则化身一匹墨似的牡鹿,踏空奔向雪崩后的平原大地,陆许被那积雪一冲,顿时昏死过去。
牡鹿低下头,鹿角上黑气缭绕,缠住陆许,将他从积雪中拖了出来。紧接着牡鹿现出人形,注视躺在地上的陆许。
两人长相一模一样,如同一对双胞胎般。
李景珑与莫日根出了城门,拿了火把赶路,循着鸿俊的马蹄印一路狂奔而去。
李景珑怒吼道:“鸿俊!人呢?!”
鲤鱼妖已在鸿俊怀中睡着了,鸿俊足足驰骋近一夜,山峦、平原,到处都积着雪,流淌的银河连接了夜幕与大地,而这天地间无比安静。没有下雪也没有风,世界灰茫茫的一片,鸿俊只觉得自己仿佛在一个没有边际里的梦里飞奔着。
前方一片白雾茫茫,鸿俊驰入雾气再驰出后,铺满白雪的平原又像一幅裘永思笔下的水墨画,四处皆是大块的留白,白得像纤尘不染的宣纸,唯有远方的山像被一点点墨氲开了般,淡得几乎与夜色同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