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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第2页)

天娇说,放了她,别和她一样,他狠狠点头,朝她笑笑,让她回家。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和她离婚,她把孩子流掉。

他说离婚,她站了起来,他说流掉孩子,她给他一脚,踢在下身上。

“你不是人,它是生命,它有心跳,有手有脚,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把它扔了,你知不知道它长大了会恨你的”

“我知道”

她向后退了一步,手扶着桌子,望着眼前的男人,是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她不再讲话,抱着自己的肚子。

她已经不那么确定了,为了她的孩子她得离开,它现在的父亲着了魔,撞了鬼,他想要它的命,她不想给。

“爱尔莎,我是在救你,是天娇告诉我的,我在救你”

他一个人活在轮回里,又出现了,深不见底的洞,要用血填满。他怕爱尔莎掉进去,所以自己先跳下去。他背叛了他的孩子,他背叛了自己,背叛了阳光,他背叛了自己的向往,背叛了生的方向,他举手投降,就成了亡命之徒。他是那么笃定,他原来真的和天娇一样,天娇的伤他都看得见,因为那伤口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天娇的眼泪他没办法抵抗,因为他流过的和她的一样滚烫,他和她都是变了形的半人半妖,幸福是自己的诅咒,封印上写着血流成河。生命看来柳暗花明,不过是混灭之前最后的冲锋,他步她的后尘压力都是冥冥之中。他原来不信,找着种种借口,她的死,他以为可以无动于衷,可伤口早已比肩接踵,不理会他自欺欺人的情比血浓。天破晓的时候,血是血,肉是肉,该留的留,该走的走。

她说她会回来,领着他的孩子,她不会放弃,她的选择,她从来相信,不用他的否定,她自己看清,他的孩子,她一定会生下来,让他明白,没有什么是天注定,有的只有人,只有人的心。

生命的繁衍怎会如此凶险又肤浅。

信以为真的悲惨终于都浮出水面,许多人想来看他,在他看来像是最后的道别。他想打包远行,却无奈自己已经走不动,像被抽干空气的泡沫,连虚伪的色彩都泯灭,还有恪守着躯壳,他像是在等什么,也许只是生命的自然而然的结果。

他用很长的时间想自己,就想自己,拼命地想,想自己吃得东西,睡的床,想自己的手和脚,想自己大大的酒窝,长长的睫毛,想自己的好和坏,记忆里的问号,他也没有被需要,他的生命是不是一个玩笑和凑巧,抑或是一种毒药。他累得不得了,很久以来他不想去思考,因为结局总是煎熬。他由着自己睡着,趴在窗口,对着天涯海角,梦中的小岛,铺满花草,有小鱼在上面蹦跳,有蛇长出了脚,在上面咧着嘴跑。

他不是任何人的依靠,真的不是,包括他自己,退到自己,也仍是无路可逃。

天娇背对着他,坐在沙发另一面,他知道她在笑。他和她头靠着头,*着睡觉。天娇残破的手指拢着他的心,他的睫毛很卷翘,她从侧面欣赏,她都知道,生命是他的死牢,牢底坐穿也仍是死路一条。爱尔莎的笑,是他祈祷的美好,要价太高,他的生命早已清空,担不起那么昂贵的牵手,也许再早一点,再快一点,就会是可以成真的海市蜃楼。他是真的想要美好,真的办不到,他却痛得什么都说不出口。天娇梳着头发,一寸,一寸,一条,一条,掉在他脚边,化成他梦里的花草,他终于抬得起左脚,感觉很好很好。

“生是地狱,死是天堂,我来带你走”

他听见天娇的笑,她的呼吸不再粗糙,像天使一样闪闪发光。

他不接爱尔莎的电话,却给她留言,一个人对着电话,他不知道自己也没有在讲话,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一不一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拨的是不是她的电话。他只是很喜欢拿着电话的动作,她就在那边静静听着。

他想回到十八岁,那一年的末尾,爸爸带他回家,在家里遇见她。

很多人看着他,仿佛他是难得一见的鬼或宝贝。他偶尔不知道自己露出的表情让他们大喜大悲,他们不敢靠近他,也不敢走远。他们都来了,他的妈妈,他的爸爸,他的哥哥,他的姐姐,他们围着他。他看着他们像上辈子的哪个谁。他们抱着他,他像咸鱼沾了水,泛着咸咸的白沫,把自己淹在苦苦的水。他们看他吃药,陪着他讲话。他看见有睁不开眼睛的蝙蝠往外飞,他们说着说着,戛然而止,他就哭了,没有泪水。

他嚼着黄瓜,很清脆,声音在脑袋里回荡,他不停咀嚼着,口水开始粘稠,快缝他的喉,黄瓜由绿变黄,尖凝成针,划破他的食道。他想吐也吐不出来。他走出来,吸新鲜的空气,手扶着栏杆,宽阔的阳台,华丽的砖,他站在上面,站在夕阳的对角线,踩在影子脚边。

孩子快四个月了,他老了几十年。

他不能见爱尔莎,不能见女儿,他收不住脸上的惨白。

他对着镜子,笑了,洗了洗脸,皮肤收着。他瘦了,头发还是一根一根竖着,很黑很亮。天娇站在后面也看得痴狂,还是很帅的一张脸。

他榨着各种果汁,混着喝,甜甜酸酸,苦苦涩涩。

他和天娇在门里,爱尔莎在门外,他还是想她,想听她的呼吸,她的声音。问她以前的事情,在她脑里却都模糊不清,他却一点也没忘记,于是他不停地讲,她单单地听。

天娇很满意,他跨越生命的微笑,野罂的心要用死来征服。爱尔莎想把希望重新摁到他的胸膛,无奈角质已结了那么厚,那么硬,焦灼成铁,寸步难行,如履薄冰,不见绿色,春天都转弯。

他忽然想起来,那里的樱花应该都开了吧,他真的忘了,走了好久。

他刮了胡子,喝了水,换了衣服,握着机票,跑了出来。

又是不顾一切,他踏上飞机,都没有回头,如当年那个逃跑的孩子一样。

他在飞机上睡着了,闻到樱花的香。

井上纯子正在睡觉,在地板上,旁边摆着清酒和茶。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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