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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第1页)

父亲的声音像被洪水卷走的沙石一样,恋恋不舍又无可奈何,

向威推着女儿后退,青筋暴跳,手指死死扣在扳机上,

警察也开始后退,好像要放虎归山一样,

“天娇,不要恨我”

向威隔着风讲给女儿听,也许是最后一句,他想转身抱一下女儿,警察得到空隙,

她看见黑夜的狙击手,她知道就会在父亲转身的那一刻,可她讲不出话,好像更渴望父亲的拥抱,只能紧紧抓着父亲,给父亲一种错觉,还是一切可以重新来过,

她听到轻轻的一声,像琴弦被惹恼的声音,凌乱却动听,

她一下子抱住父亲挡在父亲前面,父亲一惊,没来得及高兴,她顺着父亲的身体滑倒在地,血开得遍地,她眨着眼睛给父亲一点笑意,

向威开始疯狂扫射,站在女儿的血里,直到他的血漫过女儿的血。

血原来在嘴里这么腥,连呼吸都可以淹没。

向威死了。

她被送去医院,没有知觉。

她做了很久的梦,童年里被她踩碎的蝴蝶发夹复活,被剪碎的花裙子开出花朵,被肢解的布娃娃开口说话,慢慢长大。她学会背儿歌,不逃课,每天爸爸送她上学,妈妈接她放学。她每天蹦蹦跳跳,爸爸养鱼,妈妈养花。她读完小学,读高中,考上大学,遇见了他。

她梦见他,他惊醒她的美梦,让她全身都痛。

她睁开眼,仍旧一个人都没有,连呼吸都纯净了许多。

她的大脑缓冲过后开始轰隆隆,他呢,爸爸呢。

走进两个警察,面无表情,没有谁为她的苏醒而高兴,也没有谁为她的死去而伤悲。

他们说他死了,她觉得自己也没活过。

他们问她想不想见他最后一面,她摇头像报了仇。

她躺在那,疯狂地幻想死的滋味,父亲体会过的一切都让她着迷。他们让她讲出所有案情,她不会判很重的刑。她把自己置于假死状态,闭着眼睛,全身僵直,最轻的呼吸,脑中悬浮着父亲的尸体,她看得很清晰,她想自己此刻一定很苍白才对,一定很干瘪才对,像风干的枯叶。

警察叹着气,她非死不可他们也无能为力。

那种冥想让她解脱,与死靠近,与父亲靠近。

她回想着白粉的味道,纯朴又嚣张,一层一层,一片一片,结成网,挂上霜,她躺在网中央,甘心随着那烟气熬干最后一个细胞。这世界大概再没什么能让人如此投降,吻它的脚趾,双手向上。

她又开始流浪,闯祸,在梦里仍是那个胡作非为的混账,只是再没人会来收场。她从一片废墟逃到下一片废墟,直到废墟都有了生命,跟她说这就是她的过去和曾经,而未来她也会成为一座废墟,有很多蝼蚁和苍蝇,有许多蛀虫和细菌,她会面目全非,骨肉分离。她听着听着觉得再没有比这还刺激的事情,只可惜那时的她没有心跳和呼吸,她必须二选一。

她睁眼数着点滴,从一到十,从十到一,这些纯洁的的液滴褒奖了她的身体。

一切都离她很远了,她睁开眼望着周围的一切,感觉不到一点真切。它们都成了孤魂野鬼漂在她的指尖,各种分子挣脱了束缚在空气里流浪,复杂得可怕,它们彼此碰撞,吵架,化合或一切粉碎,扬起的光线逼她的眼。她静静看它们的表演,适时鼓掌,欢笑,支离破碎竟可以这样圆满,混沌一片也是温暖,再没什么可以打扰她,灰飞湮灭可以如此远离藕断丝连,是一场奇观,她收起叹息,略施粉黛,自责被豁免,血来代言,命在铤而走险。

她知道自己不必再醒来,命被连根拔起,再不必去乞天。

他的反应超乎爱尔莎的想象,像雷击一样彻底毫无反击之力,可以拔地而起的伤悲和担心,十指连心痛的灵犀,只剩下她旁观者清,他当局者迷。她看得出他心里呼啸而过的曾经都已经苏醒,她从不提的过去全面反击,那女人的每一滴血都在他沉重的呼吸中永恒结晶,再擦不去。他放开她,在她转身后专心抽烟,贯注凝神,披上她不曾见识过的伤,而他拒绝她的安慰,一个人吞咽,一个人指间滑过脸,一个人掐灭烟,一个人失眠。她望不穿,他一个人的世界,长着硕大的仙人掌,用刺拼成网,她站在那片贫瘠之地之外的肥沃土壤,望不见中心的雨电风霜,厚厚的皮肉下包裹的是粘稠的绝望,划破了,势不可当,等她看到血的时候他早已进了火葬场。

他站在女人面前,试图重新拼凑起那些蒸腾的眼神,而那眼神像星星的孩子一样逃离。他总想起黑夜里她奔逃的身影,一种遥不可及的天边挂着他和她共同的归宿,那种经过几亿光年的光线终于抵达他眼里,她也终于纯洁,无邪,美丽,还原最初的轮廓。他和她都是被世人打磨得失去光泽的未结之果,没有丰硕,只有夭折。

她就在他面前,没有血,没有泪,脸上折射几亿年的哀息。他忽然发现他连哭泣都来不及,在她和自己告别的时候。这就是她的结束,遭人鄙弃的呼吸终于辗转快到了地狱。他看着,任她的脸升华风干,抽走泪水,只剩下一层皮。那是前生的自己,轻易被撕碎,他和她都是粟命,在劫难逃。她的死会撕裂他的一生,他要向她证明,向自己证明,命在手里。这是罂粟互相拯救的方式。

他*衣服,睡在她身边,她在月光中消散得只剩下那层薄薄的轮廓。他的额头抵着她的侧脸,濒死的气候中,她与死纠缠,他在她昏死的时候守着他和她最后的蜷缩,不肯放手,命在手中。

“我会在你身边”

沉睡对于他那么熟悉,清晰,不可抗拒,像是从小被宠坏的脾气。

呼吸再虚弱他都不担心,他知道命的轨迹,还没有到底,只是休养生息。风雨络绎不绝,他绝不妥协,都会幸福的。

他是唯一守着她的人,她的世界只有他能看清,多遗憾的感应。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奇迹,他和她的世界想从同一起点出发的两条射线,夹角再大,哪怕是一百八十度背离,触痛那一点时,仍会让他和她疼得走不下去,擦去所有痕迹,回到他和她仅仅一点的交集,看看曾经,又被谁扯破,两个人再一同愈合,或远或近。

“走过草地青青,走过河水匆匆,世上真情处处,友谊花儿红红,走过千难万险,数遍天上的星星,为了美丽憧憬,向前冲,熊猫京京,啦啦啦,啦啦啦……”

他握着她陪她看动画片,好像她随时会睁开眼睛一样,耐心地讲剧情给她听,他知道痛的时候什么有用,

“有一位乖巧的小蝶姑娘;既天真又美丽更爱幻想;有一天在天空发现闪光;水晶船从天而降;虚幻中跟着船一起飞翔;为正义除恶魔平安回航;小星人感谢她送她魔棒;从此后法力无双;被称为小天使声名远扬;挥魔棒能变成各种模样,想什么都能够达到愿望,终日里快乐欢畅。”

一集又一集,一部又一部,他悠然自得,她惊心动魄,各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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