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月亮和潮汐,但凡生日宴会都少不了吹蜡烛和切蛋糕的步骤。
离九点还有一刻钟,晚餐的末尾,酒店工作人员推着从冷柜里取出来的生日蛋糕在后台待命。
蛋糕很大,有好几层,雪白的奶油像一片久不融化的皑皑白雪,最上面一层用鲜切的卡罗拉月季做装饰,花瓣的边缘点缀着大量闪闪发光的食用金箔,漂亮得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因为蜡烛燃烧的时间太长的话会使奶油融化,进而影响蛋糕的整体造型和美观,所以他们必须得到雇主的许可才能点燃蜡烛。
餐厅里最中心的位置,谢明耀看了今夜的第三次表。
仿佛是受他的坏情绪影响,他旁边的方如君难得有些坐立不安。
她咬住嘴唇,桌子底下的那只手在裙摆上拧出一道道难看的褶皱。
就在她的焦虑将要到达顶峰,谢明耀悄无声息地看了过来,眼神中隐约有几分谴责意味。
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她如同被人当头浇下一大盆冰水。
谢明耀是个控制欲极强的男人,这一点在工作还有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往日里,这种赤裸直白的不满都是朝向另一个人,一个被她视为眼中钉,但很快就会彻底消失的人。
此时此刻,那个人不在,而她堪称异常的表现让他感到不悦。
谢明耀点了点桌子,她立马回神——毕竟是一同生活了二十余年的枕边人,她很清楚要如何消弭丈夫的怒火。
“可能最近有些太累了。”当她开口说话,她又变回往日那个镇定自若的贵妇人,“我去补一下妆。”
“早一些回来。”谢明耀真情实意赞美她今夜的装束,“虽然你这样就很美。”
她坦然地接受了他落在颊边的亲吻,同时露出有几分甜蜜的笑,“谢谢,我会的。”
冷藏过的奶油在室温下缓慢融化,谢明耀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就连谢煊带来的那个女孩都微妙地察觉到气氛不对,不再和自己的男朋友小声说话。
在一切压力到达极限前,曹助理终于回到了这里。他附在自己老板耳边说了几句话,一边说还一边朝外面的走廊张望。
当曹助理完成了他的汇报,谢明耀的表情由阴转霁,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事一样。
他拧成一个川字的眉头舒展开来,神态松弛、平和,不见半分阴霾,“让他们把蛋糕撤下去吧。”
他摆了摆手,这让在场许多人都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毕竟也不需要了。”
一直到正餐结束,本应在舞会上负责开舞的谢景迟都没有再度出现,于是这一任务落到了谢煊和他的舞伴身上。
从来都是人群焦点的谢煊大大方方地牵着自己的舞伴走到舞场的正中央,悠扬的乐声中裙摆像花朵一样绽开,在灯光的海洋中摇曳。
无论何时俊男美女的组合都让人赏心悦目,比起今夜名义上主角那位几乎从不在公众前露面的神秘舞伴,摄影师的镜头更愿意追随舞场内这对天作之合的金童玉女。
谢煊揽着自己的舞伴跳了一支华尔兹,音乐结束的时候,女孩子满面羞红地靠在他的怀里。
谈笑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她觉得奇怪,便悄悄地抬起头,越过谢煊宽阔的肩膀,她看见人群自发地分出一条道路。
“那个……是你弟弟的,对象?”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较为中性的措辞,“为什么只有他?你弟弟呢?”
“你说谁?”当谢煊看清了来人的样子,也愣住了,“是他?”
如果他没记错的,秦深今天的西装是黑色的,只是出去一趟外套便不翼而飞。
明明是很不合规矩的衣着,却因为打破了那层一丝不苟的外壳,有种难以言说的倦怠性感,在这片衣香鬓影的名利场中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让一让。”秦深面无表情地说。
“抱歉。”不等谢煊反应过来,女孩就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拉到了一遍。
秦深经过的一瞬间,谢煊在他身上闻到了一种很甜的味道。
甜味很淡,很快就散去,如果不是因为熟悉,他甚至根本无法分辨这味道的来源。
这是属于某个软弱无用Omega的味道。
谢煊满脸复杂神色,“你……你来找父亲吗?”
“是,所以你有什么事吗?”
秦深的样子疏离而客气,谢煊没说完的话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噎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