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雪娘娘与长女如月彼此面面相窥之下,皆是黯然之极,絳雪娘娘心中哪里还有“炉鼎”一说,分明是失去了情深义重的情郎,那足以值得相伴一生的爱侣,幽幽的叹息一声,便轻转莲步走进了茅草屋之内,呆滞的与那床榻之上就坐,柔荑触摸着冰凉的被褥却是说不出的温馨,鼻间嗅着那残留的气息,晶莹的泪水顺着面颊淌落下来。
“娘亲。。。。。。”
如月黯然的望着絳雪娘娘这凄苦的神情,心中也升起了难以言诉的酸楚,上前与絳雪娘娘身前就坐,轻声的劝慰着。
絳雪娘娘叹息一声,抬起衣袖擦拭了泪水,犹豫了一下伸出柔荑,将那桌案上的蜡烛熄灭后握在手中,而后起身与长女如月走出了茅草屋,又将房门紧闭后,遥望着老槐树上的山魈,冷声说道:“好生照看这里,若是有丝毫损伤,必取你性命!”
言罢,再也不看一眼,随即与如月化作一道轻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山魈错愕的看着轻烟随风消散,又打量了一眼这平平无奇的茅草屋,而后茫然了片刻,又缓缓闭上了眼睛休憩了,只是那一双耳朵却是灵动了几分,聆听着周遭的响动。
短松冈的林间小道曲折蜿蜒,通向了二十余里外的官道,沿路皆有树林更是郁郁葱葱,那斑驳的树影随着渐渐衰竭的西北风依旧晃动不已,身形文弱的少年秀才手中握着两柄长剑,踏着斑驳的树影径自离去。
吕三娘几个飘身便来到了包文正身侧,略有些歉意的开口说道:“秀才,你这是要去何方,不若我御剑送你一程如何?”
包文正心思急转,便故作黯然的说道:“此行并无目的,走到哪里便是哪里,吕女侠要去何方?”
“游历天下,斩妖除魔,兴之所至,便去何方!”吕三娘从腰中取下酒葫芦,递给了身侧的秀才,说道:“夜间寒冷,饮些烈酒,驱驱寒意!”
包文正接过了酒葫芦,长叹了一口闷气,而后笑着说道:“在下虽不如吕女侠这般有御剑飞天之能,但修炼内功多年有成,早已寒暑不侵,但既有烈酒在手,焉能辜负吕女侠一番美意。”
吕三娘本是洒脱之人,不耐繁文缛节,便开口说道:“莫要张口闭口皆是女侠一说,你若当真是迂腐之人,便唤我一声吕姑娘,若是不拘俗礼,唤我一声三娘亦可。”
包文正将这酒葫芦凑与唇边,饮上几口之后,便觉得腹内一股热流涌上,催动着《明玉功》犹如江河翻腾一般,几欲驾驭不住,便忙收敛心神运转真气,瞬息之间身侧浮现丝丝冰晶,足下方寸空间也是寒霜浮现。
生者,未来之死;死者,过去之生。
玄者,微明之心;关者,今之难也。
真气自丹田之内源源不息,积攒犹如浪潮一般连绵不绝,径直朝《明玉功》第九重的最后关隘“生死玄关”而去,包文正只觉得耳中一阵轰鸣之响,那本是犹如天堑的“生死玄关”已然被叩开,随即未曾睁眼便清晰的洞察到了周遭气流的变化,缓缓的睁开双眼,一道亮光犹如一泓剑光乍现,便是这黑夜之中的纤细之物,也尽数收于眼中。
“秀才,世俗之中的武功,修炼到你这般,已然是极致了!”
吕三娘双眸之中略显惊奇,开口赞叹说道:“若是抛却道术和神通不言,只以武功而论,便是三娘也不见得是你的敌手。”
包文正手持两柄长剑,唯有抱拳施礼,却依旧是谦谦君子的风仪,恭声说道:“若非吕姑娘以药酒相助,只怕小可这内功,至少还要数年的磨砌。”
吕三娘接过了酒葫芦,含笑说道:“你如今武功大进,又有吟雪剑为凭,只要不去招惹九幽涧的鬼王,这天下倒也任你行走了。”
包文正闻言便知这吕三娘已有了离别之意,便叹息说道:“小可又何尝不愿与吕姑娘这般斩妖除魔,只因自保有余,却是难以如姑娘一般,庇佑黎民百姓。”
吕三娘游历天下多年,又怎会不知这秀才言词之中的含义,但师门的功法又怎能轻传,便将酒葫芦系在腰间,御剑而起盈盈笑道:“秀才,待他日有缘重逢,三娘便与你以武会友。”
青色的剑光瞬息直入青冥,消失不见,唯有这林间小路上的树影晃动不已,唯有那朗月下包文正一人独自行走,片刻前那英姿飒爽的吕三娘早已不见了踪迹。
包文正足尖轻盈一点,身形便也犹如御风而起,凭借《明玉功》第九重的修为,犹如大雁横空一般朝远处飘去,瞬息也消失与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