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车子驶入一家酒店的停车场,何岑念从驾驶座上下来,给萧瑜打开车门,用依旧温和的声音说:“到了,下来吧。”
等萧瑜下了车,何岑念关上车门,说了句“跟我来”,就率先走了。萧瑜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情愿的跟上去,靠近时她低声问了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什么?”
“程诺。”萧瑜给了他个提示。
“因为……我不想他的努力白费!”何岑念按了下电梯按钮,转过了脸,看着萧瑜仿佛聊天似的,轻松的笑了笑,压低声音说了句暗含深意的话:“萧瑜,你很聪明不会不明白我说什么。以后有事,你最好直接找程诺,而不是慕寒!这是我给你的忠告,你最好记得!”
他什么意思,怎么听着这话这么别扭,就好像她特意要勾引慕寒似的!萧瑜不禁冷笑,勾了勾有些僵硬的唇角,阴阳怪气的说了句:“真是谢谢你的忠告啊,何先生!”
“不客气,怎么说你也算是我弟妹。”
皱了皱眉头,萧瑜嘴角微微抽了下,却没说话。这时电梯刚好到了,萧瑜垂眸掩饰心底渗出的不爽情绪,大步踏入电梯。
包间里,两人隔着大半个桌子相对而坐,从进门、点菜,到服务生来斟茶倒水,再到现在侍者将一盘盘精致的菜品端上饭桌,他们俩都保持沉默,谁也没多说一句话,只是时不时的抬头看对方一眼,眼神交汇间,像是会激起火花似的。
“呵呵,难怪他对你那么上心。”何岑念打破沉寂,眯着眼睛看着萧瑜,腹诽:这女人的确很有趣。
“何先生,你似乎很喜欢打哑谜。”不知为什么,本以为自己饿的快要昏过去的萧瑜,看见这满桌子的珍馐美食,再看一眼何岑念,她就饱了。
“还成,我喜欢一切搞脑子的事儿!”无所谓的笑着,何岑念回了句,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萧瑜。过了会儿,他拿起筷子,朝萧瑜做了个请的动作说:“尽管吃,饿坏你了可不止程诺一个要找我算账!”
“是吗,看来有人气还是有点好处的。”萧瑜嘲弄的笑着,眼尾儿微挑着扫过摘下金边眼镜的何岑念,眸光在他更显温柔的脸上停留片刻,拿起筷子,继续道:“至少,你不敢把我饿死!”
“那也是看在程诺的面子上,至于老二……如果你聪明,就该懂得取舍。”他又开始绕着弯子来“教育”萧瑜。
“哦?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取舍。”萧瑜给自己加了一块鱼,放入面前的小碗中,细细的挑着刺儿,抬眸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森森一笑说:“何岑念,我也给你个忠告,不要在带着面具的同时戴上有色眼镜。我和慕寒绝对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还有,对与程诺,我……”
还没说完,包厢的门“哐”的一声,被踹开了。
萧瑜本能的抬眸朝那边看去,只见程诺穿着一身肃然的黑西服,站在门口,神情冷峭,脸色略显阴沉。他的鼻梁上还架着副没来及摘下的黑色细边半框眼睛,镜片下,那双深邃的黑眸,仿佛泛着寒光。
看着她安然的坐在自己面前,程诺眼底的担忧渐渐隐去,胸中压制着的怒火却直线飙升。尤其是在看见她遍布血丝的微红的眼睛时,心口就像是被谁揪了一把似的,疼痛难当。
打量着萧瑜憔悴而又苍白的好似都有些透明的脸庞,程诺的本就阴沉的脸上又多了抹阴鸷,瞧那架势,仿佛要把害她成这样的人生吞活剥了一般。深邃的眼眸里藏着厉色,眼底仿佛气温骤降至冰点,迅速冻结,让眼眸染上一层霜色,让萧瑜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突然,萧瑜有些慌了。
之前她那么想见到程诺,可他真的出现了,萧瑜却有种即将英勇就义的错觉……
就在她以为她的“死期”要到来了的时候,程诺突然开口,第一句话不是责备,也不是询问原因,而是——“他们打你了?!”
他知道,有些警局的执法极为粗暴,会刑讯逼供,专挑人看不见的地方打。而眼前的小人儿小脸煞白,布满了倦意,一点也没有往日的精神,这让他不由的往哪方面想去,心陡然沉了。
这会儿,萧瑜只是呆愣的望着程诺,虽然他的眼神杀气腾腾,但她却一点也不怕。她只是没想到,远在W市的程诺会突然出现,有些失神,又有些欣喜。
手上动作一僵,筷子从指尖滑落,又顺着桌子滚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令她猛地回过神。看着他阴郁的脸,萧瑜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她的嗓子偏偏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发不出声音来,无奈只能摇头表示没有。
“嗓子怎么了?”压抑着心底翻卷的怒火,程诺直径走过去,肃杀的气息霎时包裹住萧瑜,冻的人骨子里直冒寒气。
低头,他的眸里含着说不出的担忧,转眸责备的看了眼何岑念,示意让他解释。
何岑念了然的笑了笑,眯着眼睛注视着不同以往的程诺,云淡风轻的说:“她喉咙没事,回头去医院拿点药,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大概是被审问了太久,伤到的。”
听了他的解释,程诺稍稍松了口气,转即,他毫不迟疑的将萧瑜一把抱起,不容她反抗的将她带出包间,“走,我们看医生去!”
“程……诺。”费力的挤出他的名字,嘶哑的声音仿佛一把钝刀,割向程诺的心口,异常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