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我心想,这会非常累人……我记得我那时候很累……与珍妮弗在一起格外地累人。但珍妮弗有一头漂亮的蓝黑色秀发、带着悲伤的灰色大眼,还有那讨喜又滑稽的鼻子……
约翰·加布里埃尔说不定很喜欢米利的栗色头发和她水汪汪的棕色眼睛,而且不介意要一直安抚她,让她相信一切都会没事。
“伯特太太有什么计划吗?”我问。
“喔,有啊。祖母替她在萨塞克斯郡[1]找了工作,在她认识的人家里当管家的帮手,薪水很不错,而且工作不多。从那里到伦敦有方便的火车可搭,所以她可以去和朋友们碰面。”
我很好奇,伊莎贝拉所指的朋友包括加布里埃尔吗?米利爱上加布里埃尔了,我不知道加布里埃尔是不是也有点爱上她了。我想这是有可能的。“我认为她可以和伯特先生离婚,”伊莎贝拉说,“只不过离婚很花钱。”
她站起身。“我得走了。你会和她谈谈吧,好不好?”她在门口停下脚步。“鲁珀特和我再过一周就要结婚了,”她温柔地说,“你觉得你有可能来教堂吗?如果天气不错,有童子军可以推你过去。”
“你希望我去吗?”
“希望啊,非常希望。”
“那我会去。”
“谢谢。我们在他回去缅甸之前还有一星期可以在一起,但我不认为大战还会打很久,你觉得呢?”
“你快乐吗,伊莎贝拉?”我温柔地问她。
她点点头。“感觉几乎有点吓人,想了这么久的事就要成真了……鲁珀特一直在我脑海里,可是本来已经渐渐模糊了……”
她看着我。
“虽然这一切都是真的,感觉起来却很不真实。我依然觉得我可能会……醒来,仿佛这只是一场梦……”
她口气温柔地继续说:“能够拥有一切……鲁珀特……圣卢……一个人所有的愿望都要实现了……”
接着她惊叫:“我不该待这么久的,他们给了我二十分钟休息喝杯茶。”
我发现,原来我是伊莎贝拉的那杯茶。
下午,米利过来看我。她脱掉雨衣、尖顶帽和雨鞋之后,向后抚平她的棕发,并且有点刻意地在鼻子上扑了粉,然后到我身边坐下。我心想,她真的很漂亮,人也很好,就算你想要讨厌她都很难,何况我并不想讨厌她。
“希望你没有觉得被冷落了。”她说,“你吃过午餐了吗?一切都还好吗?”
我告诉她,我在物质方面都有人照顾,请她放心。
“我们待会……”我说,“喝杯茶。”
“好啊。”她不安地动来动去。“噢,诺里斯上尉,你认为他会选上,对不对?”
“现在说还太早。”
“喔,但我的意思是说,你觉得呢?”
“我确定他选上的机会很大。”我安抚她说。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一定会选上的!我怎么这么笨啊……这么差劲。喔,诺里斯上尉,我无时无刻都在想这件事。我非常自责。”
又来了,我心想。
“应该停下来,不要再想了。”我建议。
“可是,我怎么能够不想呢?”她可怜的棕色眼睛睁得大大的。
“练习自我控制和意志力。”我说。
米利看起来十分怀疑,而且有点不认同。
“我不觉得我应该轻松看待这件事情,尤其当一切都是我的错的时候。”
“亲爱的,你这样忧心忡忡,无助于加布里埃尔进入国会。”
“是不会,当然……但如果我妨害了他的生涯,我将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我们争论的内容都是那几句。这种事我和珍妮弗经历过很多次,差别在于我现在是冷静地和她争论,不掺杂个人感情因素。这个差别很大。我喜欢米利,可是我觉得她让人很恼火。
“拜托,”我大声说,“不要再大惊小怪了!就算不是为了别人,也为了加布里埃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