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因为自身行事的不谨慎,中了那些算计,那国公府危矣。
李浩淼觉得此次带孩子们特别是男孩们出来总算是来对了,若是不带他们出来,他们怎会遇到这老妇人呢?
而若是不遇到这老妇人,他又怎么能借此引出这律法与宗法的话题,又怎能借此教导他们呢?
李浩淼思衬片刻后对两个儿子道:“咱们府上虽因着祖先们的功德在京中有几分脸面,可有两件事情我们是不能僭越的。”
恒哥儿和毅哥儿闻言便做出了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李浩淼见他们听劝,十分的欣慰。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对儿子们道:“这第一宗事就是不能藐视律法。我知道你们素日里所交往的孩子都是那些王孙公爵家的孩子,他们家大人常借着自家或是亲戚家的威望视律法如无物,这些孩子们自然也跟着有样学样。陛下乃至先帝看在他们或是皇族亲眷或是开国老臣之后的份上,对这些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们看这些人家可有家族绵长之像?”
李浩淼说完后停顿了一下,给两个儿子静心思考的时间。
如是过了一会儿,恒哥儿似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他抬头对李浩淼道:“律法是陛下下旨颁行的,那些人藐视律法,从明面上看只是在为了自家的利益奔营,可若是往深了说,其实是藐视圣恩。”
听完恒哥儿的话后,李浩淼又惊又喜,他原只打算从家族绵延的角度和孩子们谈这件事的,没想到恒哥儿竟然能想的这么深。
他目露赞赏之色的对恒哥儿道:“你能如此想,为父也就放心了。”
李浩淼虽不算严格意义上的严父,但他也和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父亲一样,认为越是聪明的孩子,越是不能多加夸奖。
恒哥儿和毅哥儿被他夸奖的次数,用手指头数都能数的出来。
饶是恒哥儿一向沉稳,听到父亲这么说,面
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毅哥儿也想被父亲的夸奖,他见父亲说完话了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陛下若是看那些人顺眼就不管他们,若是看那些人不顺眼就抓着他们的小辫子狠狠的处置他们。”毅哥儿对李浩淼道。
李浩淼没想到毅哥儿也能如此的机警,他欣慰的对毅哥儿道:“你们都很好。”
毅哥儿闻言也笑了起来。
李浩淼这回想先听两个儿子的看法,他就问儿子们:“那你们说如果从宗法的角度来说,为什么我们也不能插手这件事情?”
毅哥儿闻言便看向恒哥儿。
恒哥儿想了想道:“因为宗族的事情,只有宗族内部才能插手,这也是咱们大周朝的礼法传统,咱们身为公爵之家,更应该恪守本分,不去破坏礼法才是。”
李浩淼笑着点了点头,他觉得恒哥儿说的有些片面了,不过以他的年龄,能说出这些来已经很不错了。
他又看向毅哥儿。
毅哥儿在这方面就没他哥哥说的好了,他本就是次子,宫中和府中若是有什么祭祀之事从来都是恒哥儿出面。
又因为他不需要像哥哥那样支应门庭,无论是启和帝与贵妃,还是老太君等人在宗族责任方面对他都没有太多的要求。
所以恒哥儿一说,毅哥儿就知道不能随意插手别人的家事,但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
李浩淼见状,就着恒哥儿的话补充道:“大周朝向来以律法和礼法治国,若是有人触犯律法,则自有官府去查案,执行。但大周朝地域广袤,各地有各地的风俗习惯,有些事情在京城不算什么,但若是换了个地方,可能就为当地百姓所不容。朝廷人力有限,不可能单为某地修订律法,也派不出那么多人手去查案断官司。这其中一些不足以入罪的行为,就要靠各家宗族靠族规去约束了。”
“就譬如咱们家,先祖们曾定下族规,族中子弟要三十五岁无子方可纳妾,若是触犯了族规,自有族老去惩罚他们。可别家却没有这样的规矩,若是有那比我们家显赫的人家,仗着权势随意插手咱们家的事务,那咱们家的族规不就形同虚设了吗?族老们以后又要怎样管教族中子弟呢?如果族中的子弟们都不服管教,以至于处处生事,那这天下不就乱套了吗?”
听完李浩淼的话后,恒哥儿和毅哥儿低头沉思。
魏若一边给女儿们打扇,一边坐在马车的一角仔细的听着李浩淼说话,听他说完后,魏若不由得沉思。
她以往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宗族对个人来说那么的重要,但在看完这个老妇人的遭遇,又听完李浩淼说的这一番话后,她便隐隐明白了一些。
这个时代人力有限,如果想要让社会秩序稳定下来的话,就只能依靠宗族的力量去约束众生。
而各宗族为了维护宗族制度的权威性,是绝不会去插手别家的事情的。
因为一旦个人可以凭借力量去左右别家宗族的事务的话,其余人也会有样学样。
如此下去,这社会的稳定性就没法保障了。
就在魏若兀自沉思的时候,橙姐儿忽然哼唧了一声。
原来魏若想着想着便忘记了给孩子们打扇,今日又有些热,所以橙姐儿被热到了。
李浩淼见状就对儿子们道:“你们好生想一想我刚刚说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