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茗悄悄将这些事告诉宋海,仍然不能解开宋海心中疑惑,他接着问道:“那真儿姑娘有说起过她是哪里人?”
“她性格开朗,却从不说起钱爷救她之前的事,我们也不晓得她到底是哪里人。文学迷Ww*W.WenXUEMi.COM”香茗告诉宋海。
正当香茗和宋海私下聊着关于真儿身世的时候,大堂里早就又是一片喧哗吵闹,原来真儿为了让京城里的乞丐能在冬天里有碳烧,决定将自己单独见面的机会留给出价最高的客人,而后把所有的银子都拿去买碳分给穷人。男人们一听到出价最高就有机会,纷纷举手喊价,虽然他们知道最后的出价一定是黄初最高,但是只要一喊出价,真儿姑娘就会笑着看他们一眼,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宋海心里就觉得这个真儿和真真长得很像,不由地生出很多猜想,他打算请香茗帮他一个忙。
他拜托香茗为他向真儿姑娘带句话,香茗点头同意便转身离开,突然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笑着面对宋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宋海一时间愣了。香茗不再称他公子,而是像一个领家姑娘在打听心仪男子的名字一般,声音中带着点害羞。
“宋······宋海。”
香茗口中一遍遍念着宋海的名字,一脸满意地走开了。
这一切都生在天香楼大堂的热闹之下,不过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对话。男人们正在竞相出价,姑娘们都在笑着猜今晚谁会夺魁。没有人能察觉这一丝细微的变化。
男人们还在李妈妈的主持下一百一百的出价。宋海目视着香茗一步步走向真儿,然后侧身在她耳边轻语片刻,真儿的神情就变得惊讶起来。再顺着香茗的手指瞧向宋海这里,真儿更是流露出复杂的表情。她显得无所适从,整个人都慌张起来,旋即就往房间里走。当宋海看见真儿如此慌张的离开,他知道这个真儿可能就是真真,他不禁开口喊出来真真的名字。
大堂里的男人们正好奇为什么真儿姑娘回房去了,接着一个小丫鬟就请李妈妈也进了去,再接着过了会儿时间,李妈妈从房间里出来,脸上还是满满的笑容。楼下的人都在起哄,就听她说,花魁真儿姑娘突然感觉身体不适,今晚的夺魁试就到此结束。众人一听哪肯罢休,特别是黄初更为不爽,李妈妈又只好说了很多致歉的话,倒是少了些人闹腾。剩下接着闹的人,都被匆匆赶来的彪形大汉架了出去。黄初有王妃表姐撑腰,天香楼的背景却也不简单,他占不到便宜,就乖乖继续寻乐去了。
宋海见真真有意避自己,心中冰凉如水,觉得继续在天香楼也没什么意思,就要走。这时,一个小丫鬟上前拦住了他,说真儿姑娘请他到后院一坐。宋海如此意外地见到真真,心中头绪万千,想起往日里的事情,历历在目。他对真真的感情是复杂的,不像他对王月英的感情。对真真,他有爱,有怜,有惧,有怕,而对王月英,宋海心里装的全是爱,全是快乐,全是对家庭幸福的憧憬和向往,到现在都没变。
宽阔的庭院,没有什么人,却被灯笼和月光照的格外明亮。宋海被小丫鬟引着穿过天香楼大堂后的长廊,才知道天香楼比他想象中的大很多。庭院内,在长廊的尽头是一座亭子。微风伴着皎洁的明月,徐徐吹动着亭子里的帷幔,宋海看见那里站着一个人。
“公子,真儿姑娘就在亭子里等你。”说完,小丫鬟独自转身离开,把宋海一个人留在原地无所适从,他犹豫要不要过去。
犹豫再三,宋海还是迈开步子走入亭子。眼前的人比宋海记忆中的真真更漂亮,或者说更妩媚动人。作为一个男人,宋海知道如今的真儿就是男人们渴望已久的女神,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果她要驯服一个男人,绝对没有人能的皮鞭。弯弯的柳叶眉,一对水杏般的双眸,高挺的鼻子,还有樱桃小嘴,这一切脸部的五官轮廓分开来看,似乎都不像真真,但是合起来看,宋海确定真儿就是真真。
“觉得我变了吗?”当宋海仍然出神地看着真儿的面孔时,真儿就已开口问他。宋海支吾着,没有回答。
“你不记得元和镇上的真真了吗?”真儿又问到。
“觉得记得,又感觉不记得了。”模棱两可的回答让真儿笑也不是,怒也不是。
“你变了,不是当初的猎户了。”真儿说。
“也许吧,你也变了,以前的真真不在了。”宋海说。
“你喜欢以前的真真?”真儿问到。
“不喜欢。”宋海答到。
“那你为什么叹气。”真儿又问到。
“因为她也是我的记忆。”说完,宋海顿了顿。
“那现在的真儿呢?”真儿接着问到。
宋海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月光下的一株牡丹花,“真儿不会在我的记忆中,你只会是别人的记忆。”牡丹花在月光的笼罩下很美,美得仿佛虚幻出来的,人们无法靠近她,也不能靠近她,因为走近了,牡丹花的美也就不复存在了。
沉默,两人陷入无话可说的沉默;沉寂,四周环境如死一般的沉寂。突然一声乌鸦的鸣叫打破了局面,唤回两人神游的灵魂。
“好吧,我听说你在淮州前线,弃了官,怎么来了京城?真不怕被朝廷抓住吗?”真儿开门见山就将宋海的状况说了出来,想来她虽然待在京城中,却时刻知道宋海的一举一动。宋海心中也是好奇,想问清楚,却被告诉她自有办法。
“既然你知道我的事,那你也知道仇胜将军及仇府被查抄的事了吧!我来京城就是为查清仇胜将军之死。”宋海也很明白地袒露了自己的来意。
又是沉默,但这次真儿在沉默片刻后劝诫宋海。“仇胜之死肯定涉及到朝廷中枢,不管是不是有冤情,想来也不是你能过问,查清的。再者说,你现在自己都是个朝廷通缉犯,怎么去查。还是算了吧!”真儿说得字字都在理,宋海不语。
忽地一阵风吹了过来,带来一片云。
“不可以,我要弄清楚。”宋海斩钉截铁地说。
真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宋海,上次听宋海如此斩钉截铁地说一件事,就是在一年前他突然告诉自己要离开元和镇的时候。
“为什么你非要卷进去仇胜的事情去,给自己找麻烦。”真儿再一次问他。
“情义。”两个字说得有些模糊。
“什么?情义?”真人没有听清宋海说的话,又问了一遍。
风中渐渐带着一丝丝寒气,月光也被云朵遮住了。宋海没有回答真儿的话,只说了句,“我们各自珍重。”
走出天香楼,街上的人行色匆匆,都在着急赶回家。天气转凉,貌似是要下雪了。宋海回到客栈,刚一进门就有个人撞到他,原来是那天的店小二。店小二见了宋海倒是像见到什么一样,眼睛瞪得很圆,瞧了又瞧。宋海觉得有些奇怪,不禁问店小二为何这么看他,店小二只道没有什么,然后笑笑走开了。回到房间不久,客栈外就响起一连脚步声,宋海将房门开了一条缝往外看,就见到之前的那个店小二正跟一个捕头模样的人在交头接耳说些什么,然后又用手指了指自己房间的方向。
“莫非是自己的身份被人现了?”宋海心里嘀咕着。以防万一,宋海拿起剑和包袱从窗户上跳到院子里。院子里是一群准备起身赶路的商贩,可能是天就要下雪的缘故,每个人都身穿蓑衣在搬运着货物。宋海趁人不备,打晕了一个在旁边搬货的脚夫,穿上他的蓑衣,戴上斗笠,扮起脚夫的样子。
这个时候,原本宋海住的房间内已经冲进来不少人,他们为抓宋海却扑了空,正在四下寻找他的踪迹。宋海却跟着运货的队伍出了客栈的院子,朝着南离门走去。这一行人要往南方走,要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