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丽,美好,多姿,又或者是腐烂,肮脏,破败、苍凉……
路西菲尔很难去形容或者说清楚那样的感觉,因为所有的言语与形容俱皆在眼前失色,他所能够看到所能够感受到的,本就不当是造物所应当涉足的范围。
然而更加这造物感到欢快与愉悦的,是这造物与造主之间那脱离躯体的,来自灵魂层面的密切与交融……
欢喜,战栗,愉悦……似是翱翔在光明的海洋一般,所有的一切皆是在他的眼前展开。
是花,是草,是风,是雨,是这天地间的万物与自然,是漫天的星辉与那无垠的星海,是这世间的所有坦露在他的眼前……
这本是做为炽天使长的路西菲尔所见惯的风景,可是于那属于造物主的目光之中,却又似乎被赋予了全然不同的含义。
乱花渐欲迷人眼,俗世万千十尺软红,这世间所有的美好汇聚,充斥着炽天使长那被不可名状的造物主包裹着的灵魂。
虚幻的灵魂层面的六翼张开,在路西菲尔那被造物主赋予了无尽圣光的翅膀之上,有一只两只三只……无数只眼睛睁开,注视着那不可名状的造物主,眼中闪过无尽的灼热与贪婪……
是的,贪婪,这神明的造物在这一瞬间,对着给予他生命与荣光的造物主生出无尽的占有,想要揽明月入怀叫这造主成为他的所有,高举王座升到与神明等同。
这是骄傲,是这造物与生俱来的经由造物主所一点点养大的骄傲,可是于某些方面而言,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层面上的……
于造物主的伟力之下,晨星的灵魂被自躯体中扯出以达到灵魂层面的升维,进而灵魂相交获得短暂的属于造物主的视野。只是这样的状态显然并不能够长久,因而便在路西菲尔的灵魂进一步的向着那不可名状的状态转换的那一刻,失重的感觉传来原本沉浸在难以言说状态中的路西菲尔被强硬的塞回到躯体之内。
面色惨白身形晃动那张开的圣光六翼之间似乎尚且还存在着跳出属于自己纬度力量的影响,一只又一只的眼睛出现在那羽翼之上,对着那不可名状的造物主齐齐闪烁。
“那是什么?”
路西菲尔将身体攀附在那不可名状的造物主身上,艰难的开口。似乎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羽翼的变化,亦不曾感知到自己几乎迷失在那属于造物主的视野之中。向来骄傲的眉眼间并没有任何畏惧的情绪存在,只是莫名的向往与狂热。
只是谁也说不清楚,这样的向往与狂热究竟是对着那至高至上的神明,还是那造物主眼中的世界。
不可名状不可揣度的形象散去,造物主恢复成原本的模样,指尖轻轻拂过炽天使长羽翼的根部,神力涌动路西菲尔羽翼上那一只又一只的眼睛闭上而后陷入到沉睡,恢复成原本的模样,而后渐渐隐去。
任凭着在那短时间完成升维而后又被强行塞回到身躯中的炽天使长虚弱的倚靠在自己躯体之上,造物主开口,恰似金玉相扣滚珠落玉盘,却并没有任何的波澜与起伏存在。
“那是,吾眼中的世界。”
是造物主存在的纬度。
“那么我呢,您之看我,是怎么样的?”
路西菲尔问,想要自这造物主口中亲耳听到一个回答。在短暂性的升维感受到灵魂存在的共鸣与交流之后,在亲眼见得那造物主眼中的世界之后,这神前的晨星想要知道,自己于造物主眼中,究竟是何等模样。
“你是吾最完美的造物,路西。”
是造物主所不能复制的奇迹。
微凉的指尖挑起了炽天使长的下巴,神明如此回复道。金眸之中无喜无悲,恰如神明那未曾经过伪装的、没有丝毫情绪存在的声线。
但,仅仅只是造物吗?
路西菲尔垂了眼,等到再抬起时,仍是一派的矜贵与傲然。
“是吗?”神前的晨星如是问,却在下一刻,将吻落在了神明的唇角。
“我会记住的,吾神。”
于这造物与造主的纠缠间,在圣光闪烁与信仰力交织之际,这造物在造物主的耳际言道,带着几分誓言般的悲怆与决然。只是彼时的路西菲尔并不知晓,他所要走的这条路,或许比想象中的更加困难。
恰如同那自以为已经看透了一切的造物主,终将为这一切而付出代价。
所有命运所赠予的礼物,早已经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对于路西菲尔如是,对于那至高至上的神明,同样是如此。
诸般事毕,造物主这一次并没有就此而抹去路西菲尔的记忆,又或者说于神明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以及那属于炽天使长的命运面前,那记忆的存在与否并不重要。
路西菲尔或许对这一切有所察觉,又或许是没有,恰如同后世的传说中所记载的,傲慢蒙蔽了他的双眼,以致于生出不义的想法与行为。在那算不得温存的温存之后,这造物与造主之间都将回到自己原本所应有的位置,继续彼此并不一致的理念与行为。
天使与恶魔、光明与黑暗之间的战争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的胜利而停止,事实上当逃回地狱的恶魔大公们在知道晨星离开战场地狱的大门又再度被打开之后,兼之以在夜之魔女的引诱之下成为血族始祖的该隐的加入,他们再度展开了小弧度的骚扰与报复。
凡杀该隐者,必遭七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