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原来是那个萨满法师,他竟然还没走,他说道:“请皇上与娘娘移驾乾清宫,本巫要准备做第一场法事了。”
顺治轻叹一声,也不多言,抱着我上了御辇,回到乾清宫,此时那副让人看了便浑身不舒服的“凤凰折颈”已被挂在寝殿正中,绣品前香案俱已备好,顺治将我放至床上,便坐到床边,那法师道:“还请皇上在殿外等候。”
顺治冷着一张脸道:“法师尽管施法,只当朕不存在就行了。”
法师见顺治说得坚定,也不勉强,吩咐宫人点燃檀香,此香不似一般上供檀香,俱成粉末状,刚一点燃,便熏了一屋子地烟,我被呛得咳了两声,顺治连忙挥手驱散烟雾,法师又道:“皇上若有不适,请先出去罢。”
顺治摇摇头,“法师请继续。”
萨满法师腰间的铜铃声再度响起,屋内的烟雾也越来越大,到最 后,我几乎看不到顺治的面容,只能紧紧的依偎着他,感受着他的存 在。
那法师也不知用了什么招术,原本只有他一人在那里低唱着不知是什么地咒语,到后来,声音竟越来越大,好像有十几人一同吟唱咒语一般,震得我耳膜生疼,难道他指的“折磨”就是这个吗?真够折磨人地了,我正在不耐之际,忽觉脚底一麻,接着,那种麻痹的感觉从脚底一路向上漫延,迅速攻占我整个身躯,胸口处那种雷击之感再度出现,隐约觉得与先前的症状不同,但又说不出究竟有哪里不一样,我难受至极地大叫一声,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蜷在一起,一个有力的臂膀将我抱 住,顺治略带惊慌的声音传来:“快!快烧了它!”
那法师置若罔闻地继续念着他地咒语,我只有呼喊出声才能稍解胸口地沉痛,我的身子不断翻滚,却始终挣不开那一双牢牢圈住我的手 臂,我听见他大吼道:“快烧掉那邪物!惠!惠儿别怕,我在你身边,惠儿!嘘……别怕……别怕……”
他地脸贴在我的脸上,虽然浓雾阻隔了视线,但我却分明感觉到了他脸上的湿意,我心中既感动又难受,我控制不住地大叫道:“福 临……我……我要死了……”
“不准胡说!”他的声音大得几乎盖过萨满的吟咒声,我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已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还是我的,他吼过之后忽然放开我,接着香案之处一阵乒乓之声传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声闷哼,他……究竟在做什么?我心中一急,顾不得身上疼痛,双手支撑着想要坐起,谁知落手处一空,我从床上滚落在地,我痛呼出声,谁知这一摔反倒让我胸口处的闷痛感消失了不少,我居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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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零九章 万事不由人计较
一切再度恢复平静,我又躺在乾清宫的寝殿中,寝殿 开,虽是寒冬,所幸屋内火炉熊熊,只觉一丝清凉之意却不觉寒冷。
随着清新空气的涌入,室内的烟雾也消散得差不多了,让人能看清室内的一片狼籍,萨满做法的香案被撞得倒在一旁,香米朱砂撒了一 地,那条挂在半空中的“邪物”也被扯落在地,上面清楚的能看到几个脚印,萨满法师不发一言的站在一边,仍是那副酷酷的模样,只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他原本盘在一起的头发已经散落,面具也有点歪歪的,顺治此时青着一张脸坐在床边,瞪视着那个萨满,那法师有些不自在地道:“皇上何必心急,本巫做法正值最关键的时刻,是断不能停下来 的。”
顺治没好气地道:“难道要朕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受苦么?”
萨满法师道:“好在本巫在最后关头完成了法事,天神念在皇上对娘娘一片真心,已将那邪咒破去了。”
“什么?”顺治不敢相信地问道。
那萨满道:“从现时起,娘娘已完全康复,不再受邪咒所困了。”
顺治皱着眉道:“可是,你不是说得七日……”
萨满法师无奈地道:“刚刚皇上撞倒之人并非本巫,而是附体的天神,天神感念皇上真心,故而才将娘娘体内邪咒尽数破去,现在娘娘只需静养数日,便可复元。”
听到这我才算听明白个大概,原来顺治刚刚扔下我,是去“教训”这个不听话的萨满去了。而那时室内烟雾太大。视线不清,才将屋子弄成这样一副乱七八糟的样子。
顺治脸上一红,讪讪地道:“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只是那副绣品,法师还是将它毁了吧。”
我与萨满的视线同时落到那副绣品之上,萨满法师点点头,刚要上前,我轻声道:“慢着。”我看着顺治道:“既然我已经无碍,这幅东西还是留着吧,如若贤妃真是被冤枉地,也好多一件线索。”
顺治想了想。终于长叹了一口气,他向萨满再三询问确定我无恙后挥手让萨满法师退下,我往他怀中缩了缩,整件事情真是莫明其妙,为何我好端端地又会突然发病?怎么摔了一下突然又好了?难道这神鬼之说真的不能不信么?
顺治将我抱起,轻声道:“回坤宁宫去?”
我点点头。那里才是属于我跟他的地方。
顺治吩咐常喜收好那幅绣品,又宣太医去坤宁宫候着。这才将我带回去,到了寝殿仍是将我置在床上,我不满意地道:“我都好了,能下地了。”
顺治佯怒道:“不行,刚摔得那么厉害。还想再摔一次么?”
我想到刚刚的事情。不禁笑道:“我若是再摔,那个萨满法师怕是要被你掐死了。”
顺治不自在地道:“当时见你那副模样,我只想着快些毁了那幅绣品。根本没看见他,谁让他弄得满屋子烟,撞了他还算轻的。”
此时李晓白颤颤微微的在门口打着千儿道:“老臣给皇上请安,给娘娘请安。”
顺治招手让他进来为我诊脉,李晓白诊了半天,面带疑惑地道: “奇怪,按理来说,娘娘的脉象应跟上次一样并无异常,为何此时竟有些气虚之像呢?”
顺治道:“折腾了一大天,能不虚么?快去开个方子,给皇后调理身子。”
李晓白捻着胡子想了半天,像是没什么结果,这才应声而去,顺治又问了问我身子的感觉,在得到我数个“没事”的答复后,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略带疲色地道:“直到现在,我的心还悬在那里,你知不知道,你真将我吓坏了。”
我欣慰地一笑,将身子朝床里挪了挪,拍了拍身边地空位,顺治伸了伸腰,躺到我身边,我的身子确定是没事了,但越想这件事越是蹊 跷,我不禁问道:“福临,你说……我真是被邪咒所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