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如果……
当楚怀则出现在府中的时候,当他从楚怀则的口中得知月悉华怀孕时,他的狂喜,他的紧张,他的担忧,所有没有体会过的情绪铺天盖地朝他压过来,他以为,他的生命在走向美好,原来不是,上天又一次跟他开了个玩笑,收去了他该有的幸福。
宣王府的灯光彻夜未熄,今晚的府中像是笼罩了一层阴霾一样,而这阴霾从自家王爷抱着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月侍卫回来开始。
下人们各个提心吊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外围巡逻的侍卫们莫名的焦躁;内里奔走的小厮心里带着满满的担忧,忧心下一刻就会因为今晚的阴霾丢了小命;近在寝室、来来去去的丫鬟们恐惧地浑身颤抖,血水倒掉一盆又一盆,又盛上干净的水端进去。
府里的薛大夫半夜被丫头从□□拉起来拖到王爷的寝室,他抖着手给□□昏迷的人把脉,屋子里明明燃着旺火,可他依旧觉得浑身冰冷地厉害。
孩子已经流掉,他回天乏术。等清干净丽人身上的血之后,他才看到那人身上的伤痕,□□人的呼吸越来越浅,脉搏几乎要摸不到了。
孩子……没了(2)
薛大夫颤抖着跪在地上,面对阴霾的中心——浑身散发着冰寒的宣王爷。
“王爷……孩子没了……老夫真的没有办法了。”
如果有,他也不忍心看着月悉华这个样子,他对王爷的忠心让他对于孩子的消失很是伤怀。
“孩子不要也罢,悉华如何?”男人的声音冰冷,但细听来还有几分急促和浓浓的担忧。
“她……再过一会儿,就会完全摸不到脉搏……还请……王爷节哀!”
他低着头,准备迎接男人的怒气。
他以为男人会一掌拍在他的胸口,亦或是更简单一些,一拳击到他的天灵盖。
只见身前墨黑的衣袖缓缓抬起,衣袖上的金丝绣纹已经尽数被血染成黑红色,如果不是灯光下发出的盈盈光芒,也就看不出那里还有花纹。
衣袖抬起的瞬间,薛大夫闭上了眼睛,虽然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可是谁会不怕呢,谁又敢亲眼看着自己的胸膛被穿透。
黑暗中,他似乎看到了来迎接他的魂魄的牛头马面,两鬼乘风而来,欲将他缉拿,他在想,多年的行医济世兴许能让他投个好胎。
久久,预想中的掌风没有落下,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惊讶地看到那双本该毫无知觉的手紧紧抓着男人的血染的衣袖。
□□本该完全没有知觉的人动了,还抓住那男人的衣袖。
楚怀昀眼睛蓦然大睁,墨黑的瞳中光芒闪动。他停下自己的手臂,一遍一遍地呼唤□□的人。
“悉华……你醒了吗?悉华!睁开眼睛,悉华……”声音很小,好像唯恐稍大一点就会吓走丽人这微小的举动,吓走她仅存的一点微弱的魂魄。
□□的丽人一动不动,除了紧抓着男人衣袖的手指,她周身都是无力的,看不出有苏醒的迹象。只见她挣扎着,睫毛颤动着,看得出来,她想动一动,想要醒来,可是力气不允许。
楚怀昀静静地等着,看着,小声地呼唤那个努力中的丽人。
薛大夫是楚怀昀从宫中带出来的,这位皇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从未见过楚怀昀有如此好的耐性,也从未见过……他如此的恐慌。
□□的人动了,苍白干裂的唇微微启开,像是即将凋谢的花朵一般苍凉凄美。微弱地几不可闻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
“悉华,你说什么?”
楚怀昀凑近了听,才听得清楚。
她说:“不许伤人。”
不许伤人,她的神智还清楚,她还能听到薛大夫的话,还能感受到楚怀昀的怒气和担忧。
“悉华,你若醒来,我就不伤人。”他霸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