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熟悉的铭牌递到他的眼前,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校尉。
“这块铭牌你可认得?”男人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如何,他能感觉到落在头顶的视线如火热的烙铁一般要将他灼烧出两个洞。
真相
脑中噼啪作响,一顶响雷轰隆一声砸在他的脑壳子上,这个铭牌他如何不认得,他亲手交到那人手上,看着他写下“校尉”二字。当时他还问为什么不写上封号,那人笑笑不答。
他哆嗦着:“认……认得,这就是神秘人的身份牌……莫不是王爷您也认得他?还是他惹了王爷……”
腿有些站不住了,随着面前男人一步步走近,他把月悉华的所作所为回想了一个遍,终是找不到任何有错的地方,终是有些不甘,壮了胆子抬头。
“王爷,悉华他即使和王爷有过节,可是自从入军营以后功劳卓著,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仓亚对不起王爷的事,若是……若是他真的有错,属下,在这里替悉华向王爷求个情……”
“你叫她……悉华?”男人冷了脸,周身寒意笼罩,如一条条冰寒的游龙在衣衫上腾空飞舞。
“是……是……她叫悉华,姓王。”高晟咽了口唾沫,心思百转千回间面容渐渐变得煞白,男人周身的冷意穿透铠甲渗入他的骨缝。
“王……悉华……”男人低声沉吟,忽而一声轻笑,“王悉华?呵呵,她不姓王,姓月……月悉华……”笑容是自嘲的笑容,却也但这淡淡的欢喜。
高晟惶惶然地抬头,正看到男人唇角一闪而逝的轻松笑意,他拱起的手在颤抖,抖唇说道:“王爷可是要处置他……”
“处置?呵呵,本王是要处置她!”眼角划过一抹笑意,闪着柔和而温柔的光芒,“她是本王的……贴身侍卫……”
他眸中的温和甚至是宠溺让面前颤抖的高晟愣住了,双眼直愣愣地望着忘了收回,直到门外小厮再次仓皇地出现。
“王爷,向统领请见。”
向原一身戎装稳步走进来,身形挺拔坚毅,面容不卑不亢,带着他特有的忠贞。“王爷!”恭敬地拱手行礼。
男人抬了眼,缓缓走到案桌前坐下,铭牌攥在手中已经捂出了热度,仍然不舍得放手,索性拢回袖中:“向原,你做了什么?竟然敢瞒我这么久。”
“请王爷治罪。”向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上无悲无喜,似乎抱着视死如归的信念。
他突然跪倒在地,身上繁重的铠甲发出刺耳的嗡鸣声,震得高晟膝盖一软,也有了跪下的冲动,又硬生生止住。
楚怀昀定定地望着眼前向原坚毅的身影,突然垂了头,欺身探出头去:“你做了什么?她是不是到了军营?什么时候来的,你是怎么安排的,一字一句地告诉本王!”声音斩金断玉。
他每说一句高晟面上的冷汗便多聚上一滴。
向原垂首望着地面,依旧用着向统领特有的淡定声音:“就在王爷下令逮捕月悉华的当晚,属下在石牢里放了她,后来便托了先锋军中一个副使的关系,将她和王府小厮王强安插在军中,随着先锋军先到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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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的是血、还是衣?
清朗的声音回响在这宽阔的营帐中,又清晰无比地传入楚怀昀与高晟的耳中。
高晟忍不住趔趄了一下,连唇色都变得煞白,好在他也是战场上摸爬滚打数十年,如今这样的变故他依旧直挺挺地站着,只是脚已经木了。
楚怀昀紧抿的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容,双眸渐渐眯起,没有给向原治罪,也没有下令缉拿月悉华,他说:“为什么放了她……”不知是该庆幸向原的妄为还是该为此愠怒。
“这是属下的一点私事,月侍卫搭救过坊间的惜玉娇,那人……那人和属下相熟。”向原回答地隐晦,但总是没有欺瞒面前的男人。
这个属下的性格他最了解,即使是一点点很小的恩惠,他也必然要报答,月悉华又是个处处留恩的性子。那么这一切发生的就顺理成章……
他怎么早没有想到……
不!她为什么不早告诉他!向原为什么也瞒着此事!
“向原私自放出囚犯,下去自领二十军杖!”冰冷的声音自唇角泻出,但周身的寒意却消退了许多,似乎有了向原的证实,他心底的那一丝柔软在逐渐扩大,但见不到丽人的焦躁却让他愈发难以平定狂乱的心思。
她现在是在哪里,在前线!危机四伏的前线!他竟然让她去了那里,其实自己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那箫声如此地震人心魄,撼动了他冰封的情思,也让他沉醉,听到箫音的那一瞬间他是有了归属的,再不是这世间漂泊无依的一抹残云,也不是那毫无归处的落日残阳。
除了她,还有谁能给他这样的感觉,还有谁能让他这般沉醉,这般地全身心为那箫音着迷。
从他疯狂地策马奔向高坡的时候他就该想到,是那人!再不会有别的可能。
怎么能……让她去前线受苦……她的伤还没有好全……
领命的向原恭顺地退出去,毫无怨言,也没有再做任何解释。
却在他即将走出帐门的时候,听到身后男人的近乎沉重的叹息:“罢了,杖责先记着,你现在立刻去备马,随我到沧水与肖余生汇合。”语气中带着不可探查的仓皇。
似乎是阳光太烈,还是清风太过温柔,男人声音落后,向原微微眯起的双眼竟然像是在……微笑?轻松的笑意并没有在金灿灿的阳光下绽开,只是露出了一点清浅的痕迹便倏然收回。
他还是那无坚不摧,坚毅正直原则性强的向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