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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握虹拂雰第十九节 开凶脉(第1页)

【四字令】

火腾雪消,脉长顿开……

三至阳逼凶现。侃侃闻数言。

宝镇绝凶,冰石迸溅。

一弯明净映天,历历见心虔。

朱瑱命只管自己侃侃而言,鲁一弃便理也不理他,只是在紧张急切地寻找想象中应该出现的变化和现象。朱瑱命所说的,鲁一弃的耳中只稍微刮进去只言片语,但也就是这只言片语让鲁一弃心中更加确定,朱瑱命真不愧是一代奇人俊杰,因为他的几点推断基本都在事实范围之中。

其实鲁一弃早在南岭半步崖之上就已经看出此处宝相非“庄相”(所谓庄相,藏宝需要有坛托,有罩盖,有吸取日月精华的祀堂),而是“随性相”(随意摆放、掉落或丢弃)。这让他感到诧异的同时也终于明白此处凶**宝气以及阴阳平衡怎么会出现倒置现象了。所以他除了在凌晨时查看了一下此地风水气相外,又要求其他人将朱家追杆子、钉尾子都引走。自己在夜间再细辨一下气相,并与白天的情况做个比较。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如果有宝可启,他将独身前往。这也是他为什么要以诱朱家手下为名将其他人全遣走的原因。因为这些人中到底谁可信谁不可信他也很难判断。最终只留下一个大家都认为可疑的人炎化雷。这样做的原因前面已经具体说过,主要是据他的分析,炎化雷是其中最没有利害冲突的人,他表面上看着可疑,其实却是最安全的。另外鲁一弃也确实需要借助炎化雷的手段,只有他那样高超的纵火技法,才能牵制吸引住那么多的朱家人手。也只有他那样高超的纵火手段,才能有步骤地将大部分镇中居民给逼出镇去。因为启宝镇**之后,此地风水山形会不会突然发生什么巨大变化谁都不知道。如果真要像东北启“金”宝那一趟的话,连整座**山都陷平了的话,那么此处百姓到时候遇到这种变化是来不及逃出性命的。

不过朱瑱命倒是有一点没有推断正确,就是鲁一弃并非挟宝闯寺,而是闯寺启宝。他之所以敢炸开西面寺墙由死路闯入,是因为他看出“随性相”的宝贝就在与西墙连接的神呼滩上。也正因为是这种判断,他才敢大胆由此处闯入。根据《机巧集》中“宝性篇”所载:“宝灵之气,所摄方圆,百恶不生,百杀不起。”,这和朱瑱命说的“宝之宽正,抑毒杀邪行不动”(出自《道法宝灵》)是一个意思。也就是说,至宝所在,其宝气笼罩范围之中,杀器、扣子都是无法实现启动扣杀目的的。当然这条件前提得是真正的至极宝贝。这种处于“随性相”还能将世上绝恶凶**平衡镇压的宝贝,其宝相气势又是另一番境界。也只有鲁一弃这样天赋异能的人才能感觉出来,绝不是识宝灵童那样的人能看出来的。要不然此处“天”字宝早就落入到朱家囊中。

鲁一弃闯进到寺中以后,又在碎石下摸索一把那些未启的扣子后,才真正确定自己判断得不错,自己所赌的三把的前两把都赢了。神呼滩上的碎石可以看出,其中有许多都是建筑暗构用的材石,因为它们上面有许多都有构件固定的洞眼。但也不是所有带洞眼的石头都是材石。比如说后来他在神呼滩上用网兜装了两块带洞眼的石头。其实其中有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便是此处暗构暗藏“天”字宝贝。

“天”字宝,实名为“自在天”。传说此石无踪而来,由七彩云霞中坠落于凌霄殿顶。,后被王母当作把玩之物。在《道叙宗意》中有载:“天石云霞中直落,貌观为黑滑劣石。石上有孔。孔中得望绚奇仙境,望知逝后虚无,后世何往,心境自在。……”

对于这石头还有另一种说法,在梵文涅赫版的《佛说前世瞻》旁批里可以找到这样一段文字。翻译过来的大概意思是说西方三教开坛论经,以一块石头为题。由石头的生处、经历、乃至内在质地一直论说到可能的未来,从中剖析为世精义。此顽石受三教之众经文浸染熏授,顿有所悟,突然开出一窍,且脱重而飞,消失于云天之间。所以佛说,连石头都能开窍,悟出心中一片大自在天,众生又有何愚钝之推脱。从此,这传说中的石头便被叫做“自在天”。

这也就是金顶活佛在临死时,鲁一弃为什么会将那宝贝给他看的缘由。因为从石头上那孔眼中,活佛看到了大自在的境地,看到自己一辈子向佛的归属。他自己心中也自在了,这才安详死去。

鲁一弃拿到这宝贝之后,便开始赌他的第三把。因为根据《机巧集》中的理论精义,有这样的至尊宝贝在身就能够“百恶不生,百杀不起。”当然,他不是要抑制自己生什么恶、起什么杀心。他是要让别人没有杀他之意,因为凭他的本领,要没有这样的保护前提,怎么都不敢往这样一个虎**狼窝般的地方闯,更不敢往极恶凶**那里靠近。但这一把赌得成功也不成功。像金顶活佛那样的佛家高人,一见到鲁一弃便心被所撼、意被所牵,心甘情愿地为鲁一弃去做事去牺牲自己。就是像朱瑱命这样杀心极重之人,也感觉出鲁一弃身上气势比以前更加炫烈,只以为是他短时间中又将修为提升得更高境界。但是鲁一弃没有想到失魂了的瞎子会来,宝气撼摄,却是对无魂无觉之人没有效果的。于是,鲁一弃被伤了。

其实就是眼下这尴尬的对峙境况也是得益于“自在天”。要不然朱瑱命和十六锋刀头不会到现在还不想到动手攻杀鲁一弃的。

“所以我以前最大的失误是没有及时将此地墨家后人控制起来。这才让你有机会来到此地受他们指点将宝贝启到手中。当然,这样的错误我是不会再犯一次。所以我会将你好好控制住。除非你愿意将宝贝拿出来共享。”朱瑱命以一句并不强硬的话语结束了自己的分析。这也许也是因为鲁一弃身挟至宝的缘由,让他心中很难强硬起来。不过他目前也确实没有理由强硬起来的理由,毕竟东西还在别人手中嘛。

话虽是这样说,但在鲁一弃听来却不是这样的感受。.他觉得朱瑱命这更像是在软硬兼施。一个人的招数办法如果到软硬兼施的地步都不能起到作用的话,接下来就该是完全用硬的时候了。但现在自己要找的凶**阴脉还没有出现,而朱瑱命那边就算有个像刀子般的人物牵制着,凭他的功力,只要在防守的同时分出一点点力道来攻击自己,真实的自己都是无法招架的。所以必须继续拖延些时间,只要凶**阴脉出现了,自己用“天”宝镇了凶**,到那时就算牺牲了自己性命也是值得的。

一般拖延的最好办法就是告诉对方一些关于真相的话,一些他特别感兴趣的话,一些让他心中追悔莫及、懊丧无比的话。

“不!你最大的错误并不是没有控制什么,而是已经在控制之中的东西你却认不出,更不要说拿来用了。”鲁一弃有些轻蔑地说了一句。但就是这停轻巧的一句话,却像是给朱瑱命心口一击重锤。

“你说什么?”

“到现在还不明白?那么你这朱家门长做得真就没什么意思了。”说完这句话,鲁一弃便又不理睬朱瑱命,只管在那塌缺的山体上下寻找要找的迹象。他知道自己这句话已经够朱瑱命好好思忖一阵的了。

朱瑱命脑海中迷雾重重,但也就是在片刻之后,他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一件件事情逐渐连贯起来,把一个让他懊悔终生的事实展现在他面前。

金顶寺所在西僻之地,草木不萌,却是南产金,北产玉。庙成于荒芜沟堑山脚,却短时间中就香火旺盛。寺的周围本来并不适于藏民生活居住,也是在短时间中就引来众多居民,并且成为一方繁荣交易之地。朱家据守金顶寺,每年无由钱财进项竟达朱家总年收的大部分。三兽獒其他地方都育养不起来,却是在这寺中能够杂交而成……,还有许多许多类似事情,都在说明一个事实:“天”宝宝构的位置应该就在金顶寺范围内。

“你不是挟宝闯寺,你是闯寺启宝。”朱瑱命说出这句话时,心中腥血翻腾不已,一股甜腻直往嗓子眼冲。这也难怪,最近这段时间他受到类似的打击太多了。北平院中院中的《机巧集》和凶**方位玉牌,东南悟真谷中的“水”宝,都是早早就在控制之中,却无法真正掌握在手。自己这大半辈子几乎是走遍天下想寻到几件至宝中的一件,但最终结果都是枕着宝贝做着黄粱梦,最后可恨的还要由此被人耻笑。对于他来说,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斯。

鲁一弃依旧没有理会朱瑱命,他此时已经进入到入虚神离的极度自然状态中了。因为就在刚才朱瑱命思忖的那段时间里,他发现了一点迹象,一条状凶相在身边的山体上隐隐凸现。于是他赶紧聚气凝神,身心自然,以便确定这条凶相是否真是自己想要寻到的脉形凶**所在。

朱瑱命强自将嗓子眼的那扣甜腻咽了下去,周天气快速回旋三轮。他现在绝不能像仙脐湖时那样因内忿而伤了气息血脉。因为眼下的事情还没了,而且这事情必须要自己亲自去了结。对手鲁一弃很强大,十六锋刀头也突然间贪私倒戈。只有自己保持住良好的状态,才能从这劣局之中寻出一点成功机会来。

待得气息平伏,胸血宁静,力、气、意重入道法循道。朱瑱命开始仔细打量起鲁一弃。已经不止一次见过鲁一弃,但这次打量却是要找出他身上与以前相比有什么不同,有什么异样,有什么不该有现在却有的东西。特别是些原本该是寺中的东西。

十六锋刀头关键时候贪私犯上,但他并不是傻子。能找在这种时候、这种局面突然发难只能说明他是个比一般聪明人更加聪明、狡猾、奸诈的老江湖。也正因为他是这样一个老江湖,所以在后面朱瑱命的絮絮推断和鲁一弃与朱瑱命寥寥对话中他听出来了,自己发难的时机错了。时机错了,也就意味着对象错了,目标也错了。

于是刀头也开始观察起鲁一弃了。他跟朱瑱命的观察方法有所不同,作为杀手,他习惯上首先注意的是对手的意图和动作,以及周围环境、物体。这些在搏杀之中可以被对手利用,也可以被自己利用。然后才将观察的范围慢慢往对手身上集中,集中到一个周围环境、物体都无法利用,而意图和动作又没有考虑顾及到的部位上,这个部位就叫做缺儿,也就是我们平常说的弱点。最后以最简单迅捷的招法一击毙敌。但他这次要在鲁一弃身上寻找的不是这样一个弱点,而是要通过鲁一弃的意图、动作,找到他身上挟带的一个与周围环境、物体说协调又不协调,说不协调又协调的东西。这样的一件东西很有可能就是别人和自己都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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