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心中又没有些不愿说不想提的心事?孟江南见她并不想提,便也没有强人所难,只是看着她近来总是郁郁寡欢的模样,她亦为她觉得难过,一直寻思着应当如何宽慰她才不会让她觉得难过。
“小满想吃些什么?我给小满做。”孟江南柔声问向云珠道。
向云珠摇摇头,转头来看孟江南时已是盈着满面笑意道:“小嫂嫂,你今儿个的功课也不能偷懒!我去书房教阿睿念书!”
她说完话,也不待孟江南说上些什么,转身便已经往宅子跑去了。
向漠北交代过,他不在静江府的这些日子,阿睿的功课交由向云珠来负责,她的学识虽远不及向漠北,但教阿睿这般的蒙童已足够,他亦交代过阿睿,若是有不明白之处向云珠无法解的话,便记在纸上,待他回来再为他解惑,且叮嘱过上课之时绝不可懒散玩闹,若是让他知晓,届时回来连向云珠一道罚。
向云珠可不敢拿他的话当玩笑,她这个小哥可比她所有长辈加起来都要严厉。
不过,为阿睿上课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可她却跑得着急。
似在逃避着什么。
此时的宣亲王府,一封本该加急的信札才送达。
送信的驿员将这封信送到宣亲王府小厮手中时有如卸下了肩头巨石一般,如释重负不算,还跑得有如脚底揩了油,能多快就跑得多快,多一瞬都不愿在宣亲王府门前多呆。
因为那封信札简直有毒!
从静江府到京城宣亲王府,这一路上经手这封信札的驿员没一个幸免于“难”!
从静江府出发的那一驿员摔折了腿,第二个被受惊的牛撞断了腰,第三个走的水路,然而……竟遇到沉船!险些丢了命!这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驿员,拿到这封塞在铜管里的信札时那叫一个心慌,好在顺顺利利地将信送到了宣亲王府,还以为自己跑得快就没事儿了,谁知一口气还没舒完,他就被脚下一块石头给绊住了!跌到地上顷刻就磕断了鼻梁!
流了一鼻子血的驿员一脸生无可恋:下回再也不送静江府到宣亲王府的信了!这哪是送信,这分明就是送命!
宣亲王府的人可不知这封信札路途如此之艰辛波折,那拿到信札的小厮几乎是飞着往府邸里去的,一脸的乐呵劲儿,遇着正朝大门方向走来的项璜险些刹不及脚步撞上去,好在及时刹住了脚步,退到旁恭恭敬敬道:“小的见过大公子!”
项璜而今虽为内阁大学士,今上亦赐其宅邸,然他依旧居于宣亲王府,阖府上下也习惯了称他一声大公子,至今仍然,并未改口。
至于这宣亲王府一众下人皆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他们这些当主子的早已习以为常,因为他并未因小厮的鲁莽而对其责怪。
他今日休沐,此番出府是去半些私事,本不在意这欢喜得好似要飞起一般的小厮,但他从小厮身前经过时瞥见他手上的铜管,便停下了脚步来,问道:“何人来信?”
“回大公子,是静江府来信,应当仍是小郡主的来信。”小厮恭敬道。
小满的信?项璜不由想到项云珠前两月差人先后送回来的两封信,信上所言确是极好之事,不知今次这封信上又是给他们带来了甚么好消息?
如是想,项璜面上挂上了笑意,从小厮手中拿过了信札,道:“你自去吧,我来拿去给王妃。”
小厮将信交给了项璜,却不肯走,还一副眼巴巴的模样。
项璜心知他心中想着些什么,不由一笑,道:“若是阿珩的好消息,自会让大伙都知晓,去吧。”
小厮这才眉开眼笑,朝项璜深躬下身,退下了。
这宣亲王府上下,无人不挂心向漠北,因他不仅是他们的小主子,更是他们的小恩人。
旁人宅邸用下人,皆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偌大京城乃至整个衍国,唯有宣亲王府的下人几乎都是幼时以及年少时的向漠北捡回来的,然而却是宣亲王府的下人最为懂礼,也最为忠心护主。
因为他们并非将宣亲王府当做囚笼,而是将其当成了家,将府邸里的人当成了自家亲人。
喜事阖府同喜,忧事上下同忧。
项璜带着信札,快步朝宣亲王妃的荷苑走去,显然也想要知晓这封信札又是给他们带回了何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