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说,现在买家市场已经有了默契,那就是抵制我的身价进一步上涨,而愿意发声的艺术评价家们,很多都是资本的喉舌,所以批评声也就出现了,现在,他们在集体抵制一位二十五岁的,活着的,身价就已经达到一幅画一亿美元的画家,因为他们担心,接下来他还能干出什么事呢?”高凡咧嘴一笑。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佳士得的邀约……”劳伦斯忽得明白了,但这不可能啊,“那么大的买方市场,怎么可能站在一条战线上来抵制你呢?没人能有这样的号召力啊,资本们不可能站在一起啊!”
资本是会内斗的。
这没错。
除非高凡侵犯到了所有人的利益。
“艾恩说,全球艺术品市场一年大概几百亿美元的交易量,在油画艺术方面,每年的交易额不会超过三百亿人民币,现在,我自己就要从其中拿走……嗯,以我一幅画一亿美元,每年五幅画流入市场来计算,我自己就要拿走八分之一,那太多了。”高凡说。
是啊。太多了。劳伦斯只计算着,高凡一幅画一亿美元,早晚会画成‘世界之王’,但他没有想到,高凡毕竟画的不是钱币,而是艺术品。
艺术品是需要市场体现其价值的,一旦买方市场对高凡集体抵制,那么高凡就会被悬挂在半空——高凡不可能主动降价,又没人会买高凡的作品。
但劳伦斯毕竟是一位成熟的商人,他不会被这些‘小小困难’所击倒,他振奋精神:“我去探听一下买家们的想法,实际上,我们可以主动降价的,对吧?”
“不能。”高凡不爱钱,但爱脸,打折出售么?开什么玩笑。
“我再想其他办法。”劳伦斯走了。
望着劳伦斯的背影,高凡想喊他,但又没说话。
劳伦斯对他的经营,是用尽全力的,高凡很清楚,但某些时刻,不得其法,用力过猛,也是有的,比如‘地表最强’画展时,第一幅《猫》展出时,劳伦斯把《猫》这幅画能够切断观者毛发这种事,大肆宣扬,而对一位画家来说,这种奇闻轶事,并不体面。
这是艾恩的观点,高凡虽然觉得无所谓,但也知道艾恩说得对,劳伦斯是用力过猛。
不过,究根结底的原因。
是高凡不够伟大了。
如果他一直能够拿出《波士顿人》、《救赎》这样的作品,谁敢质疑他的身价?
“我身上好像有个诅咒,或者说是祝福吧。”高凡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安娜说,“我好像在和整个世界拔河角力,一旦我不用尽全力,世界的反馈就会‘啪’一声抽到我脸上,对我大声说,‘你退步了!’”
“你的确没有进步。”安娜实话实说,“我们刚刚创作的三幅作品,《猫》、《擂台》和《老兵》,虽然在技巧上已经尽善尽美,但仍然是一种重复,在普罗旺斯和波士顿时,你不是这样的,我也不喜欢这样。”
“是啊,我也不喜欢……”高凡喃喃低语,“之前的创作,我把绘画当成了工具,而不是结果,是我倦怠……甚至是退步……”
没错,高凡为了神秘而去创作,他也的确收获了三个神秘。
但那三幅作品,并不符合伟大的标准,连传奇都不算。
可伟大并不好追寻啊。
即便对拥有银钥匙眷顾的高凡来说,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