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火光一亮,迎面忽然吹来一股冷风,才燃着火绳,一闪又熄了。
这小子还不知道死神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兀自低声咒骂道:“咦!有鬼啦,地道里哪儿来的风?”说着,火折子连连晃动,“嚓嚓”捻个不停。
可是,没等他再试点燃火绳,一只手掌已疾然搭上他的肩头,紧接着,有人冷冷喝道:
“老钱,别费事了,这地方干净得很……”
姓钱的蓦吃一惊,身形向前一俯,飞快地使了一式“蛤蟆跳”,竟然挣脱了背后那只怪手,一连两个筋斗,爬起来撒腿就跑。
黑暗中—声冷笑,道:“不愧闪电手雅号,可惜你跑不掉的,上去是死,留在这儿或许还有活路。”
话声未毕,二缕寒光已电掣般射到。
姓钱的欲避不及,闷哼一声,肩后已中了一剑,身形顿滞急忙大声叫道:“有——”
一字出口,桑琼欺身已到,剑柄疾转,重重撞在姓钱的脑后哑穴上,同时,左掌立沉,扣住了他的肩井大穴,冷笑答道:“有什么?”有鬼是不是?老钱,你的胆子可真不小,擅入禁地不说,你竟然敢割宫主的靴腰子了!”
姓钱的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两只眼珠却瞪得铜铃也似的望着桑琼,可怜他至今仍在糊涂,既想不到地道中何来埋伏?更猜不透这武功奇高的少年是谁?怎会一口叫出自己的外号和姓氏?
这时,麦佳凤和隐娘也赶了过来,沙娜拉沉声问道:“桑少侠认识这无耻的东西是谁吗?”
桑琼道:“此人姓钱名春羊,外号闪电手,现任金龙堂护卫副领班。”
沙娜拉默然片刻,道:“这名字没有听说过,想必是曹贼近十年才网罗的,方才听他口气,竟是阿兰那贱婢私下勾结的面首,想不到那贱婢十年之内,已淫贱至此。”
隐娘接口道:“这种无耻淫徒,留之无益,宰厂算了。”
沙娜拉却道:“不!暂且不必杀他,等一会或许还有用得上他的时候,桑少侠,把他带着,这是一条好饵。”
桑琼运指连弹,闭了钱春羊经脉各穴,探手挟起,向前行去。
这一段路,大家都屏息而行,谁也未再开门,桑琼因防那侍女阿珍随时会撞进来,故尔一路倾神凝听,十分谨慎小心。
行约二十余丈,地道突然一宽,抵达一处颇为宽敞的地底石室。
石室中除了几支巨大的石柱外,别无陈设,通地道的一端,本有一道铁栅门,现在也已经敞开着。
另一端,有一段数达二十多级的石级,便是石级入口,上面也有一道铁栅门,却紧紧闭着,而且加了锁。
桑琼将钱春羊轻轻放落地上,就听见那些巨大石柱中,传来阵阵人语,其中一个急躁的男人口音,分明正是曹克武,另外一个缓慢的女人口音,吐字徐而不疾,语声甚低,却字字清晰入耳,不用说,准是那武功深不可则的兰花娘娘了。
沙娜拉在隐娘背上忽然一阵激动,身躯颤抖,切齿作响,用手连连推着隐娘,意思是要她靠近石柱,以便听得真切些。
室中石柱约有八九支,外形都很粗大,显然柱子内都是中空的,装有传声之物通达楼上房间。
桑琼等各据一柱,屏息倾听,但闻楼中曹克武正气咻咻述说在宫外与郝休等遭遇的经过,并且怒声说道:“……我刚才已经查问过了,那丫头是贞儿身边的侍婢,另外一个名叫郭魁,原来仅是巡护舵一名领队,最近才由韩堂主提升为第一舵舵主,这匹夫甫沐重恩,竟然勾结外敌叛宫图逃,今后宫中还有谁能够信任?再说,韩东沧兄弟重用这种人,也实在太糊涂!”
兰花娘的声音缓缓接道:“这算得什么,金龙堂第三舵舵主柳如花,前夜还潜入琼楼窥探,被剑伤了一臂,负伤逃去,由此可见,宫内可疑的人,决不止一二人而已。
曹克武急声道:“你为什么没把她截下来,竟被她逃了呢?”
兰花娘娘道:“那时候,已近子时,‘劫期’将届,只好便宜了她……”
曹克武道:“难道事后你也没追问?”
兰花娘娘道:“第二天,我就传下‘兰花令’,要金龙堂查明据报,可是,到现在连个回信也没有,依我看,只怕天山二叟本身也有问题,这一点,你可不能大意。”
曹克武恨恨道:“这两个老匹夫若敢欺我,我要教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等着瞧吧,反正不会太久了……”
兰花娘娘冷然截口道:“你就知道急躁胡说,这种话,只能放在心里,像你这般时时挂在嘴上,只怕你没动手,人家已经抢在你前面下手了,那死无葬身之地的,不知道是谁哩。”
曹克武唯唯赔笑道:“这个我知道,其实,我也只在你面前才这么说,如果在旁的地方,嘿嘿!自然不会乱说的。”
兰花娘娘哼道:“岂不闻隔墙有耳,就算在我这儿,也不能胡说。”
曹克武道:“你我是夫妻,难道……”
兰花娘娘道:“夫妻是名,未必同心,再说,这儿还有阿珍,她跟你总不是夫妻,你就准知道她不会把话传出去?”
曹克武受了一顿教训,不觉有些讪讪地,连道:“那怎么会呢,阿珍是你的心腹,何况……”
兰花娘娘冷冷道:“好了,我不过提醒你防范着些,别尽巧辞强辩,时间不早了,你去赔你的客吧!”
曹克武道:“可是,娘子,人家远道而来,又是跟咱们结盟的盟友,你总得跟人家见见面呀……”
兰花娘娘道:“不是告诉过你么,时辰快到了,你要我去给人看笑话,是不是?”
曹克武连忙陪笑道:“是我不对,忘了时辰,那就改在明天吧,阿珍,去把下面石室的门锁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