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些枯枝与碎草沫,水时愣头愣眼的蹲在树下,有些发愁,这可怎么点燃?那小哥儿的记忆中,村子里的人是会用火石火镰的,无奈何眼下自己两手空空,木屋也丝毫不见这两样救命物什。
罢,最原始才最有用!他拿起从树屋里拿下来的骨刀,将糟木头挖了个小坑,又填满细碎蓬松的草绒,双手有节奏的狠搓一条削的光滑的树枝。
直将手掌磨得通红起泡,水时才在这片寒冷天地中,感受到了火的温暖……
深怕一阵风过来将火苗吹到林中,水时又费力搭起了几块石头拢住火堆。火光融融的照映着他,水时倍感心安。
还没等他暖过来,山里却传来阵阵狼嗥,还有野物踢踏的骚乱。水时谨慎的四处瞄了瞄,有些胆寒的多加了些柴,将火拢的更高些。
仿佛这一团热烈的火,是他在这幽寂深林中,唯一的依托。
过了好久,因为紧张,他绷紧的肌肉都僵硬了,越来越近的狼嗥声才渐渐停息,像是已经得到了心仪的战果,满足的开始了吃喝。
他稍有放心的松开手中火把,忽然,前方的草丛中,两个熟悉的狼头冒了出来!天色已经擦黑,两对狼瞳隐在草木后直闪着幽光。只是看着前方的火焰,徘徊着没有靠近。
水时当即有些胆寒,只能举着火把防身。他们什么时候靠近的?自己一点也没察觉!
一人两狼,大眼对小眼的对峙了一会儿,两条青狼也不上前,只自顾喉咙间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交流。随即,耳朵一动,都低头朝向他们身后的暗林中俯首。
水时全神贯注,饥饿与紧张甚至让他有些眼花。只见幽暗的树林深处,隐隐约约有一个诡异的身影迅速朝木屋靠近,他吓的汗毛根根立起!
等那道身影出了林,被火光与熹微的日光照见,水时才将心放下了一半,那身影其实是一个身披兽皮的壮汉,肩上扛着一只满头锐角的雄鹿。
虽然看不清那人样貌,但别管如何,这好歹是个人!
水时刚要小心的与这人搭搭话,就见那壮汉将肩上血丝呼啦的鹿往地上一甩,举着一只木枪,三步两步朝他扑过来!
他手头只有火把,但反应的太慢了,壮汉迅猛的像一只矫捷的猎豹,转眼扑到眼前,虬结的手臂抓着木枪,死死钉进水时身后的树干上。
水时手上的火把“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心脏跳的“嘣嘣”响,僵硬的抬起头,却望进了一双深金色的狼目中,那狭窄的瞳仁随着光线的变化收缩或放大,低头深沉的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水时永远都记得。如野兽般的强悍与冰冷,眼中没有近在咫尺的他,只有不断涌动的野性血脉。
“你,你,你是。”没等水时磕磕巴巴的问完,那人忽的站起身来,拔出钉在树干上的木枪。上边竟然串着一条灰突突的细蛇,蛇腹有青翠色,看样子很毒。
他一甩,便将穿透七寸的毒蛇扔到火堆中,站起身用暗金的眼睛看了看已经醒来的水时——这个被族群抛弃在他领地中的弱兽。
随即也不等磕磕巴巴的水时说完话,便转身走到死鹿边,一脚将鹿踢到水时点燃的火堆一侧,就三步两步的没入了丛林,再也没回头。
水时瞠目结舌,看着那个极其高大健壮的身影被黑暗吞没,既心惊后怕,又极敬佩羡慕。他短短的活了20余年,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这样浑身散发着危险与野性的剽悍男人。
肢体强壮、身手矫捷,充满着自信与骄傲,仿佛值得所有山林之物臣服……
水时狠喘了几口气,闻着火堆中蛇肉被烧出的香味,才回过神来。腹中的饥饿裹挟着他,让他没时间再去胡思乱想,左右看那个人没什么恶意,还救了自己。虽然看起来像只是顺手捎带。
但他好歹还记着自己,还带来一头肥壮的雄鹿!
但,水时摸了摸尚有余温的雄鹿,这东西一身坚韧厚实的皮毛。该如何下手?从前他最多只在厨房收拾过鸡鸭。
不过现实逼人强,他要想在这活下来,就得多思多虑,他相信自己熟能生巧!
水时打量了一番,鹿皮最好整剥下来御寒,这些肉他一时吃不完,也得想办法保存,还要覆盖血腥味,不要引来其他食肉动物,好在好有个树屋能给他一些遮蔽。
水时正要上手操作,抬头却见那两只青狼还未跟随那人离去,依旧趴在里自己不远的草丛中,看着火堆旁的肥鹿,舔了舔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