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再吃这个,这个不许吃完,留个尾巴尖儿。”
程佰列依言而行。
“一口连年有余。”宋柬放下盘子,准备拿最后一样,和前两样不同那是只小盅。
趁着这个空隙,程佰列问道:“师尊这是在过凡间界的除夕吗?”
“不是,”宋柬笑着说,“你先别说话,先把这个吃了,面不能咬断尽量一口吃下去啊。”
是一份高汤素面,程佰列虽然云里雾里但还是一口气吃下了小盅里的面,随着温热的汤滑下肚他忽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
只有长寿面才是不能咬断的面。
果然只听宋柬道:“一口长命……千千岁吧。”他顿了顿,凡人间的长命百岁对于修士而言也不过是弹指一瞬。
“师尊……您是在给我过生辰么?”
“是给你过成人礼,”宋柬揭开红泥小炉上锅盖,砂锅里的酒香更加无拘无束地冲撞出来,“接你来白源峰前我去弟子堂看过一次,知道你的生辰就在除夕,而且过了今年就满二十岁。”
“玄修岁月漫长,有些人活得久了连自己何年何月生都不记得也正常。玉虚宗里其实也不兴过生辰,不过你是我的首徒,也是我唯一的徒弟,我身为长辈当然要给你好好过二十岁的生日。”
“唯一的徒弟”几个字一出,原本在酒气里打盹犯困的狸花猫一下醒了,他幽幽地“喵”了一声,像是在控诉。
宋柬只好安抚道:“好伴伴,你也是我徒儿好不好,别难过呀小家伙。”
黎伴揣着爪子把幽怨的目光挪到了程佰列身上。
宋柬说着盛了一碗桂花甜酒放在程佰列面前,然后起身站到了他身后。
“凡间界管二十叫及冠,本该束发戴冠的,不过玄修都不戴冠,为师帮你束一回发,算是过了这个仪式,好不好。”
说话间长发已经被宋柬撩到了手里,程佰列整个人莫名一凛,原本就正襟危坐的腰背挺得更直了,他低低应道:“嗯。”
宋柬发现自己大徒弟的头发还挺硬的,他将发带搭在自己小臂上,用木梳将程佰列的头发好生梳理好,想替他端端正正地束好发。
可是——白源峰主好像真的不太会干这个。他平时自己束发倒是不觉得难,但换作替别人做就怎么也弄不太好。
好不容易帮大徒弟扎好头发,却似乎还是有些歪歪的。
宋柬愁眉苦脸地看了那歪歪扭扭的发髻一会儿,却听见程佰列说:“师尊,就这样挺好的。”
他深呼一口气,决定接受自己手艺不行的现实,拍了拍大徒弟的肩膀说:“罢了。我们佰列相貌周正端方,定是福泽绵长之人。好孩子来喝了这杯桂花酒,来年就是大人了。”
闻言,程佰列满饮了杯中热酒。
那近乎甜腻的味道从此像是烙印在了少年人的灵魂,陪伴他从今生到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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