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物是人非,白源峰上只剩他孤家寡猫一只,记名的小师弟也不知所踪,山门里派去寻了不知多少回,人还是没能找到,多半也凶多吉少了。
崇平怕这猫把自己给闷坏了,把他的脑袋扒拉出来,轻柔地给他挠下巴。
黎伴很快就舒服地打呼噜了,心想道,果然还是崇平大师兄好啊。
“下雨了,我带你回我的住处吧,如今白源峰上没有人,你一只猫待着也不方便。”
侘傺山的方向有很大的变化,站在观星台上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崇平需要马上回去报告掌门师尊,并带师弟师妹们前去查看。
“喵喵!”黎伴立马在呼噜噜的百忙之中积极地抽空答应道。
而侘傺山中,宋柬正跟着程佰列缓缓地往山外走去。
当瘴气褪去幻境消散,他们才发现这座山上立满了碑林,每一座石碑都整齐地铭刻了一个人的姓名,碑前燃着长明灯还散着燃烬的香灰,隐约能嗅到未被风带走的檀香气味。
碑林间的泥土泛着灰白色,是灵气散尽后的灵石风化所留,那灰白泥厚得惊人,不知有多少灵石化在此间,有多少灵气在瘴气弥漫得侘傺山内,日复一日地去冲刷那些无尽的怨气。
宋柬喃喃道:“怪不得咏君夫人会在各地经营。”
这样的消耗需要巨大财力的支撑。
他们俩在最角落的地方找到了亦白仙尊和咏君夫人的位置,两人的名字刻在同一块石碑上,经年的风霜让石碑变得斑驳,上面刻的字也浅淡了许多。
宋柬拂去了那石碑上的青苔与落叶,“咏君夫人这么多年都在祭拜着他们,想尽可能地平息些许他们的怨气。佰列,你说若是那些怨气无法消弭,会怎么样?”
程佰列蓝着他的肩膀,“你都亲自出手了,不会有那样的事儿的。”
“我原来这么强的?”
程佰列无比认真地说:“嗯,你是最厉害的。”
宋柬的耳朵尖儿刷地红了:“你是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讲这个了,我们回去吧。”
“好,回去吧。”
程佰列的心情非常好,他的师尊摆脱了死亡的阴影,拿回了玄修的本能,那么等最后的五十七天过去,他可以安然接受一切结局。
只是程佰列从不曾想过,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不仅仅是建立在宋柬失去了现世记忆的基础之上,更是因为这一世的宋柬没有经历过曾经那三个月中的光怪陆离。
然而建立在镜花水月之上的平静,一粒尘埃也能激荡出涟漪。
程佰列和宋柬二人离开侘傺山境内不久,一个打扮低调的女人出现在了这里,她气息内敛整个人的存在感都降到了极低,魅影一般掠过了侘傺山的角角落落,最后停在了那只被拂去了尘埃青苔的石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