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干净的剑意又像是什么?
“分什么神呢佰列?”宋柬游刃有余地剑舞枝条,右脚下甚至不曾挪动分毫,“才几招就想输给为师不成?”
程佰列目光一凛,认真应对起来。
然而他的剑意出鞘不过数年时间,有形却还无神,强撑下数十招再无法同宋柬的剑意抗衡。他师尊手中那根枝条泰山压顶般扣住他的剑锋,叫他无论如何都没法再挪动分毫。巨大的压力,逼得他鼻尖都渗出汗水,然后他的师尊便举重若轻地撤掉了树枝上的剑意,脆弱的枝丫瞬间在他的剑锋上一分为二,落在了地上。
“受教了,师尊。”程佰列收剑揖手。
宋柬却没管他这些礼数,随手搭上他的肩膀,叫他侧着身子往后看,是方才那树枝上的新叶落了下来,“你看花开了。”
落叶之侧便是野地里不知名的小花,正在和风中轻轻地舒展着身体。
不是什么叫人过目不忘的颜色,却也点缀了雪化之后荒芜的山巅。
“荒原上也是可以开出花来的,更漂亮了不是么。”宋柬拍了拍自家徒儿还渗着汗水的脸颊,笑着说:“年纪轻轻活得轻松一点嘛,为师也不要求你什么。剑么,差不多练练,道么也差不多修修就可以了,不要有压力,也别把这些看得太重。”
“你这个年纪,多玩玩多看看才是真的。没事的时候就下山去历练历练,我听说人间好玩的好吃的都不少,你该去见识见识。”
程佰列难得没有一如既往地点头称是,而是反问道:“那师尊不想下山去看看吗?”
宋柬:“……”他难得沉默了一下。
而后轻描淡写地说:“为师还不能下山,等以后吧。你先去把人间繁华都好好领略个遍,到时候为师只要跟着你就能吃喝玩乐,什么都不用我操心,那多好。”
“好。”程佰列没问宋柬为何不能下山,因为他知道他的师尊顶多打个哈哈忽悠过去,并不会告诉他真正的原因。
荒原上也会开出花来吗?可是,我的春日不可接近,不可亵渎,不可……
不可以破坏这片无暇的雪原。
“啊。”宋柬懒散地坐回了廊檐上,“佰列啊,今年夏天的白源峰是不是比往年热啊,为师要热死在这夏日里了。”
明明是春枝绽芽的好温度,他的师尊却一幅要化在天光下的感觉。鼻尖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在阳光里散着晶莹的细闪。他好像就是那一捧雪,明明最不能暴露在阳光里,因为温度会叫他彻底消失,可是阳光下的他又那么好看,叫旁人明知道不应该这样一味贪婪旁观着,却还是难以忍住一己之私。
“师尊要去沐浴吗?”程佰列的思绪还未跟上来,话已经脱口而出。
宋柬在凉爽的地板上躺尸,恹恹地说:“为师我都快长在水里了,再泡皮就皱了。”
“这样就行了。”他单手成诀,一个净尘诀席卷周身,微风掀起他的衣角缓缓落下。
程佰列忽然看见他衣袂间的一缕清色——是那块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