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口!
“佰列,师尊有话问你,可愿如实回答?”
“你不言,我便当你是愿意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不会因他内心的呐喊而改变,宋柬的声音恍如隔世。
还是这个场景,还是这两句话,还是这一切不可挽回的开始……程佰列知道自己是入梦了,上一世师尊跟着方锦槐离开以后,他便总是陷入这个梦境里。
一次次走入更执拗的深渊。
只是这似乎是他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身份入梦。
“……剑痕位于肩颈要害处……凶多吉少——此事可同你有关?”只是一晃神梦里的师尊便已经问完了那三个他不敢面对的问题。
——对,师尊,都是我干的。弟子听闻您一力扛住了玄门千宗所有非议,要独身一人来兴师问罪时,还以为那些山林里呆久了的魔族只会编笑话。
程佰列在心中默念,一字一句他记得分明,曾经他一遍遍地在梦里会看此情此景,只恨自己做得不够绝,恨自己只是给眼前人上了枷锁,却没有彻底扯断他的翅膀,才让方锦槐那个小人有机可乘。
他在梦里,恨不得宋柬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只能待在他禁锢的方寸之间,永远被他养在自己的掌心里,当他的笼中雀。
——疯子。
然而这一次,这个梦境好像有些不一样。
那个颓唐在魔尊主座上的男人,并没有形貌癫狂地说出程佰列在心中默念的话。
他只是痛苦的,纠结地再一次重复了面对宋柬时所说的第一句话,他闻:“师尊,你为什么要来?”透着难以掩饰的绝望。
他的师尊在训仙锁的禁锢下,在满是令玄修难以承受的魔息中一步一步地走上前,程佰列听见他说:“你即还称我为师尊,我如何不来?”
程佰列看见自己抬起头直视了宋柬,听见自己问道:“师尊,你会相信我吗?”
这是梦,程佰列清楚地知道了这是梦。
因为他当时根本连抬眼直视宋柬的勇气都没有,怎么可能能将这句话问出口?
可在这个梦里他不仅敢去看那双眼睛,甚至有勇气将这话说出了口。
果然这是梦里才敢做的事情,程佰列像无人可见的幽灵一般站在角落,看着梦境里的“角色”不再按故事原本的模样走。
他想大概是这段时间和宋柬相处的日子本就如梦似幻,才让他敢在梦里这般天方夜谭。
“相信。”宋柬回答平静却有刺破阴云的力量。
他将守若剑放在膝前,因主人灵力被封守若剑也沦为凡铁,因此魔族并未缴了他的这把剑。宋柬单膝跪在魔尊尊座之前,还布满血痕的手捧起了尊座上男人的双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