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的衣料特殊,宋柬觉得那揽在自己肩侧的手掌温度好像被无限放大了,温度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心跳的声音也能透过掌心传过来?
他侧眸看见程佰列干净利落的下颌线,突然觉得他方才的那句话是温柔的,因为温柔所以哪怕急切也想给这件事划上一个句号,也愿意再给他们一些时间。
让他们能够给这场横亘了数百年的爱情一个圆满的结局。
即使这件事注定了已经不圆满。
“好久不见了。”女人的声音像是冲刷在最干净沙滩上的潮水,带着特有的干冽与磁性。
向亦白看见她便笑了,这位冷面的仙尊唯有在心上之人面前才这般柔软,“不是就方才分开了一小会儿吗?怎么会说好久不见。”
咏君夫人却没有回答他的话,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满是眼前人,她抬手抚上了向亦白的脸颊,又点在他的鼻尖描摹过他的眉眼。
专注而清幽地说:“我以为自己早就不记得你长什么模样了,以为记忆里的你多半也只是我的臆想,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在心中描摹的竟同你半分不差。”
向亦白的目光中终于露出了些许疑惑,“咏君,你怎么了?我们日日相伴,怎么会忘记彼此。”
“亦白。”那双柔软的手覆上了向亦白的眼睛。
她说:“醒过来吧。”
男人的呼吸一滞,咏君感到自己手掌下男人的睫羽轻轻滑下,是他闭上了眼睛。
他的声音依然温柔:“咏君,你在说什么,我好像听不懂。”
咏君欺身而上,用唇抵住了唇,跨越经年的吻却只是浅尝辄止,她掩住向亦白眼睛的手被拉下,男人唇珠嗡动却无法言说。
“我爱你不是假的,”咏君侧耳轻靠在他胸膛,听他的心跳,“我也知道,你是真的恨我。”
一个“恨”字,像是划破了无尽虚空的利刃,琉璃色的天与地都在这一刹露出裂痕,那其后是黑色的贪嗔痴念浓似磨不开的墨。
琉璃般干净的此间彻底崩裂,无数在灯火中行来去往的人脚步戛然而止,他们像是忽然从梦境中醒来,但还未彻底清醒,满脸都是迷茫。
然后他们突然反应了过来似的,齐刷刷地扯上了自己的头发,原本整齐的发髻被生生撕烂,大片的发甚至连带下了头皮,血流如注形容扭曲,每一个人都像在无声地嘶吼,他们发不出声音。
原本姣好的五官开始错位,圆张着的口里不断涌出漆黑的血水,唯美的纱衣迅速被鲜血浸染,腥臭的铁锈味四处弥散。
琉璃天在一瞬间跌入了地狱境。
程佰列凝眉低语道:“怪不得这里人五官明晰行为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