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的顶端,在没有光亮的地方伸出来透着微微红光的,形似藤蔓的东西,左右两支直直地闯入了宋柬的后背——仍然盘膝而坐的那个他。
紧闭双眼的宋柬吃痛地向前俯冲去,面上露出了极度痛苦的压抑的神情,却仍是堪堪稳住了身形。
那藤蔓一样的东西刺穿了他的肩胛,根植进他的内腑之中,盘根错节地纠缠进宋柬的五脏六腑,细若发丝的根系漫入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盘膝坐着的他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那强忍痛楚的表情如出一辙地出现在已经站起来,走出了涟漪的宋柬脸上。
但这个他连头也没回,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出了这座石室。
万籁俱寂,灵息凝成的明珠寂灭,一切陷在了黑暗中。
程佰列目眦尽裂,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圆潭中心的宋柬爬去,却被圆潭四周拔地而起的结界强势冲开,狼狈地摔倒了石壁上,一切又都有了实体,他被挡在了外边。
程佰列双手成诀想要破阵,然而结界没有丝毫动摇,他抽动魔息凝成剑意,也依旧撼动不了此处分毫。他甚至一遍遍发狠地徒手去砸,奢望能击开哪怕只有一个缝隙。
然而此事非他所愿能如。
“师尊,师尊!”
“师尊!”他声嘶力竭地呼喊,可结界之内的人听不到半分。
“师尊、阿柬!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程佰列的掌侧已经砸得皮开肉绽。
殷红的鲜血顺着结界往下淌,汇在冰面上顺着涟漪的圆弧漫开,然后冻结。
哪怕他用尽力气,也依旧无法接近结界中的宋柬。
“为什么会这样、师尊……”
“为什么?”
程佰列双手掌侧的白骨都支离了出来,他颓然地跪倒在地,周身魔息被动地运转起来,强制性地去修复他手上血肉模糊的伤口。
方才发生的一切比梦境更像是梦境,可不知为何程佰列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救他!救救他!
——再不救他,一切都晚了。
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声嘶力竭地再告诉他“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师尊,他的阿柬,留下了一半的自己埋在这座无人问津的雪山深处。把自己化作这深山的养分,忍受所有的痛苦与折磨。
“……我来救你,我来救你!”程佰列喃喃着,眼底的红光愈演愈烈,几乎如有实质要化作血泪流淌出来。
周身的魔息大盛,几乎胜过了桐云千山深处魔气最深重的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