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品菜饮酒,畅聊美食,甚是投缘。
南先生十分高兴,对丫鬟吩咐道:“把那坛‘冰美人’取来。酒逢知己千杯少,难得今日高兴,咱们喝到尽兴!醉了就在舍下休息!”
“多谢南先生款待,可我们还要赶路,就不打扰先生饮酒了。”
他却挥手劝客,“诶,这美酒可是我们从朗左运来的,一定得尝尝,我让家仆准备了软轿,不必怕醉。”
丫鬟很快就将酒抱来了,要不是南先生介绍,很难把面前精致的青玉摆件与酒坛联系在一起。
怀珠夫人托起青玉酒坛,为南先生斟满了酒。
南先生饮酒的风格十分独特,偶尔会与席上之人聊上几句,兴起时又会拿起画笔去纸间添上几笔,是酒桌,却更像是他一人的画桌。
此时他已微醺,似是灵感来袭,忽将怀珠夫人所倒之酒一把泼入了墨汁当中,然后便旁若无人地作起了画……
安遥心想,这南先生还真是个性情中人,爱酒爱画爱野趣,有钱有闲又有美人相伴,这日子只怕是比神仙还要快活呢!
怀珠夫人扭着腰身,缓步走近,来为客人添酒。
走到阿虎身边时,低声问道:“俏公子贵姓啊?”
“叫我阿虎就好。”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怀珠夫人一个趔趄不稳,竟将酒倒在了阿虎胸前。
“哎呀,对不住……”她轻声道歉,连忙取出手绢,为阿虎擦拭起来。
指尖柔如青葱,在阿虎胸前来回轻点,温柔如水,却被阿虎一把挡开了。
“我自己来。”
怀珠夫人眼神微变,很快又恢复了温柔之态。
“阿虎公子,家主的木兰茶庄就在附近,不如随我去换套干净衣裳吧?”
莫非方才那一大片茶园都是南先生的产业?
“不必了……”
阿虎话还没说完,就被怀珠夫人急急打断了。
“天色已晚,二位不会还想赶路吧?反正庄里有住处,何必拂了家主的好意呢。”
见两人还在犹豫,怀珠夫人眼神从安遥头上掠过,对阿虎盈盈笑道:“方圆十里都没有人烟,就算公子不怕,也该怜惜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呀,总不会带她在这溪水林间过夜吧?”
阿虎缓缓望向安遥,见安遥微微点了点头,便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南先生此时也从画作中回过了神,听说两人愿意留下,十分高兴,举杯对饮起来。
怀珠夫人则在旁殷勤侍奉,一会儿从沉香木上刮木盘香,一会儿又取出琵琶,弹奏助兴。
安遥静静欣赏着这人的动作,见她多才多艺,技法娴熟,服侍周到,真觉南先生艳福不浅。
但此人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实在不似南先生的结发妻子,可也绝非普通家仆。
思量间,怀珠夫人又偷偷望了阿虎好几眼,阿虎却似乎对美人递送的眼波毫无察觉……
不知是不是酒太烈,几人都喝得有些晕乎。
好在那几个家仆准备了软轿,将几人抬回了茶庄之中……
安遥明明没喝几口酒,此时却头痛得厉害,连意识都快捕捉不到了。
迷迷糊糊间,仿佛被人送进了房内,躺在了一张软床之上。
残存的意识告诉她,不能在陌生之地失去意识。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脖间玉蝴蝶翻出,紧紧贴住鼻尖。
这玉蝴蝶有一股奇特的味道,安遥喜欢在困乏时去嗅,每回都觉提神醒脑。
果然,没闻一会儿,安遥就逐渐恢复了意识。
映入眼帘的是艳色纱帐,鹅绒软床,鸳鸯绣枕……
慢着,枕头外侧分明是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这样好看的轮廓,天下间不会有第二张相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