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苏云娇将“口味”扯出,老夫人的面色便有些沉,一时没有话,苏云娇见了,心知可行,遂心思把定,顺势将此话题往立春身上一推。
“当局者迷,二伯母方之言甚是在理,这日积月累一点一滴的逐步改变的确难以察觉。不过立春姐姐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素听老夫人夸你心细,不知立春姐姐可曾察觉到老夫人近来于饮食上有何异样?”
立春闻言,细思一阵,而后摇头道:“老夫人未有异样。”
何妈妈心中暗笑,七姑娘此回可是失策了,她再贪也不敢去打寿松堂的主意,熟料,何妈妈之心尚未完全放下,立春便又蹙着眉,很是担忧的补了一句:“只是……老夫人近来胃口不好,越来越不思茶饭。”
此话之中包含的意思多着呢!苏云娇看着老夫人愈见阴沉的脸色,便知自己目的已成,老夫人断不会再将此事轻轻放过了,等二伯母再添一把火,也就差不多了!
小蒋氏听得立春所言,面色亦是为之一变,老夫人是她最大的靠山,她没料到何妈妈居然胆大包天连老夫人也敢糊弄。
而何妈妈则脸色一白,方才隐隐得意之色,已是杳然无踪,嘴里不可置信的念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寿松堂所用食材皆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怎会如此?定是有人陷害,何妈妈猛然抬,张口欲再喊冤,却见站于她身前的立春对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何妈妈顿时明白,原是早有预谋!
何妈妈身子一软跌坐在地,看来是逃不脱了,侧眼往小蒋氏方看去,见小蒋氏一见她之目光便狠瞪她一眼,以示威胁,而后迅偏过头去。何妈妈又看了看坐上的老夫人,苦笑一声,这时候若将小蒋氏供出,不仅无济于事,恐怕还会适得其反啊!
老夫人仍没话,阴沉的面容足以显示老夫人的愤怒,老夫人不说话,谁也不愿多言,场面很是压抑,便在这时,丫鬟立冬进了来,通报道:“大夫人来了,正等在厅外。”
“她来的倒是快。”老夫人闭了闭眼,终是开口,“让她近来吧!”
不一会儿,一位梳着圆髻带着玉簪的****走了进来,走至老夫人身前恭敬一礼,柔声请安道:“儿媳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看她一眼又看看满屋子的人,怒由心起,语气不善道:“请什么安啊,这一屋子的人,要我如何安好!”
将怒意泄一同,老夫人歇了歇,方又问道:“你既来了,该是知晓府内生何事了,厨房那边如何?”
对于老夫人的态度,王氏早已习惯,未有分毫不满,不慌不忙答道:“儿媳一听到消息便遣人去厨房看了看情况,如今已派人将厨房收拾好了,临时又命几名采买去街上买办食材,已无大问题了。”
老夫人听言略一颔,这个大媳妇虽也不得她喜,但办事能力确实没的说,于是抬手一指厅下站着的跪着的一干人等,道:“余下的便也都交给你了,我累了。”
苏云娇与金氏巴不得如此,小蒋氏却是心里咯噔一下,看老夫人的样子是不想再管了?
“是。”王氏恭声应道,对老夫人之举毫不意外,只又问道:“可否先容儿媳问一句,七丫头所言可是真?”
老夫人往身后软枕上靠了靠,漫不经心道:“是不如从前了啊。”
王氏明了,盈如秋水的双眸往何妈妈身上一扫,思考一会,便道:“何妈妈革去厨房管事一职,打二十大板,逐出府去。”
“其余之人,对何妈妈之行为知而不报,但念其情有可原,且为铸成大错,便罚三月月钱,以儆效尤。”
“然,厨房重地不可一日无……”王氏顿了顿,不经意的看了眼金氏,随后目光一敛,接着道,“田嫂子此番无畏强权,表现甚佳,且又是府中老人,任职厨房多年,人品手艺皆为上佳,这管事一职便交由田嫂子接任。”
“多谢大夫人。”真是意外之喜,田嫂子立即叩谢恩,面上喜色难掩。
王氏对她轻轻一点头,又向金氏与小蒋氏问道:“如此决断,二弟妹与五弟妹可有异议?”
语气婉柔,却是不容质疑。
金氏得了好处,自是无有不满,可小蒋氏却极不乐意,怪声怪气道:“大嫂的决断,我等自是听从,只是大嫂别忘了,还有一批闹事之人未曾处罚!”说着,小蒋氏往苏云娇处撇了撇嘴,自己吃了亏,怎么也要拖着她一起挨罚!
王氏眼眸未动,从容笑道:“自然也是要罚的。”扫了那些丫鬟一眼,道:“主子一时冲动,你们非但不曾劝阻,反而跟着起哄,虽为护主,却也太过了些,便罚你们半年月钱!”
苏云娇听后,面上顿现不满之色,撅起嘴嚷道:“她们都是我的丫鬟,自然是要听我的,这都是我的主意,大伯母罚她们作甚?”
看去有与王氏针锋相对之势。
小蒋氏见了一笑,又给加了把火:“大嫂这罚的也太轻些,这帮丫鬟哪能记得住?下次必是要再犯的。”
苏云娇是真不满假不满,尚未可知,这小蒋氏却是真的不满意。
“五弟妹以为如何?”王氏问道。
小蒋氏冷笑一声:“依我看,七丫头身边她们是不能再待了,没的就把七丫头带歪了,不如就把她们罚去涤衣园,让她们吃些苦头,也好长些记性!”
那些小丫鬟一听小蒋氏之言,顿时慌了神,纷纷喊着七姑娘,指望苏云娇为她们求情。
苏云娇看着她们,心中不为所动,面上却更显急怒,不管不顾的冲着王氏喊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伯母只管罚我好了。”随后,又扭头对上小蒋氏:“我知五叔母心里不舒服,也用不着拿着她们撒气,直接冲着我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