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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买地的过程,阿金已经看准张歆这个雇主,找到背人的机会嘱咐两个儿子:“千万不可小看了陈家这位年轻的阿姑。用心做事,你们的前途就着落在她身上了。”
张歆说出构想,阿金还没来得及表示想法,旁听的阿龙一家先就大为折服。阿生一家拿了不知怎么办好的一块地,一换到张歆手里,立刻洋溢起希望和生机。不过,这番改造怕是要花不少钱吧?
改造这块地,需要的主要是人工劳力。因为海禁的缘故,闽南一带有不少青壮劳力在找工作寻出路,人工很低。张歆估计再花一倍的钱,就可以完成农庄的改造了。问题是需要多久?
一旦酒楼经营走上正轨,就需要有相对固定的进货渠道。如果酒楼生意好,以程启和薛伯在本地的网络,难说不会有人找上来。倘若,她已经建起自己的农庄,有了现成的货源,那两位一定不会让她为难损失。可如果她没有,于情于理,他们就会介绍自己的亲戚朋友,张歆也不能不给他们面子。供货关系,一旦建立,没有特别的原因,也不好中途断掉,换上自己的。且不说损害合作的基础和信赖,张歆自己就看不上这样的做法。
张歆暗暗估计了一下酒楼那边的情况,问:“农庄需要多久才能建起来?明年春末能不能产出?”
阿金方才已经堪察过田地,心中有数,也对张歆的情况作了些了解,知道她加入了程家少爷的酒楼生意,拿到了进货权,听她重心不在种庄稼而是蔬菜和禽畜,就知道他想把农庄的出产卖到酒楼去,那确实要抢在程少爷那边的人前面开始供货。
在原来的东家,阿金是从小厮做起,做到田庄总管之前,这样那样的活计做过不少,肯留意,善于学习,积累二十多年,也算诸事通晓,经验老到,万金油了。
盘算合计一番,阿金胸有成竹:“除了山脚下,准备挖塘的那一块,其他平地上的田,马上就可以开始耕种撒种。冬天可以种一茬麦子,还可以种怕热的叶子菜。如果从间苗算起,一个月就可以有出产了。坡地整出来一块,就可以种一块。山脚底下,沙石多,不好种,不挖塘的地方,可以盖房子住工人,建鸡舍畜栏。眼下农事不忙,马上又是腊月,很多外出做工的都会回家过年,只要工钱给的好,人手充足。如果顺利,挖塘垒田,年前就能做个七七八八。只有一件麻烦。中等田还好,坡地上的土真的很差,没有肥,存不住水,种什么都不好长。挖塘挖出来的,多半也都是石头和沙子,抬到山上,垒田可以,不养作物。禽畜的粪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奶奶恐怕要想法子买些好土粪肥回来。”
一听见粪肥,张歆立刻想到粪水和里面的东西,连忙摇摇头甩开,这一摇头,不知怎么想到了陈大少奶奶,霎时有了主意:“挖鱼塘挖出的塘泥,好不好用?”
“最好不过。”
“我去想办法买塘泥。其他事就托给阿金哥了。”张歆身边还剩了十来两碎银,一张五十两的小额银票,一股脑掏出来交给阿金:“买种子,买材料,雇人,阿金哥看着办。照刚才说的,快些把农庄办起来就好。快过年了,请人做工,按最高一档的工钱给吧。只用本分老实,肯认真做活的人,混水摸鱼的别要。”
阿金见过不少人物,却没见过掏钱这么利落的甩手掌柜,一时愣住了。
陈林氏一见张歆又开始露富,散漫撒钱,心疼得立刻跳起来,一阵风地把那张银票从阿金手上卷了回来,塞回张歆手里:“你不懂规矩。工钱都是事后结,哪有先给的?又不是正经住屋,能遮风挡雨就好了,加上种子,也花不了几个钱。等阿金手里钱用光了,再同你要。”
她这不是赶进度,怕资金不到位耽误事么?再说她这一回泉州,不把余老夫人的寿筵忙完,再抽不出身来。
陈林氏可不管这些,生怕再呆下去,张歆又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干脆把她往外推:“憨仔想娘了哩!你快回家去!地买下来了,阿金知道你要怎么做了,剩下的不用你操心!”剩下的都是自己人,她辈分最大,也不怕这些人看见她怎么管阿妹。
张歆无法,只得往外走,走到门口,想起一件,使劲拉着门框站住回头:“大姆,我同姐姐还有话说。”
陈林氏心里,亲疏之别分的很清楚。阿彩张歆都是她家孩子,可她两个是嫡亲姐妹,该是更亲密的。听见张歆叫姐姐,也觉得欣慰,觉得该让姐妹两个正式相认,叙叙话。
其他人多是知道底细的,听见这个称呼就明白陈林氏告诉张歆实情了。
阿彩有些激动,还以为妹妹要说些关于生父的事情。没想到张歆提起来的却是她的儿女:“阿兔阿云不要去别家帮工了,都来帮我吧。还有阿松,要没别的事忙,也到我这里来。我正缺人用呢,省得去找不知底细的。还有阿霞姐家里阿玉甥女,要是愿意,过完年也到我这来。”
刚进门时,听见阿龙爹娘正同陈林氏说到阿兔阿云姐妹过完年到别人家帮工的事。闽南一带,嫁女儿需要陪送不少嫁妆的。嫁妆少了,会被夫家亲族轻视,以后的日子就艰难了。穷人家,即使日子勉强过得去,有钱也得先攒着应急看病,给儿子娶媳妇,拿不出多少给女儿置嫁妆。很多穷人家女孩儿年级稍微大些,就要出门帮工帮佣,自己挣嫁妆。
当年日子艰难,阿霞阿彩都顾不上挣嫁妆,是怀着贴补家用的目的出去做工的。陈林氏心疼女儿,自己拼命俭省苦干,尽量把她们的工钱都存了起来给她们送嫁。
阿霞阿彩当初受了不少委屈,却也有所收获,如今的日子比在娘家当日好些,却也没到能够娇宠女儿的地步。她们的女儿还是要重复祖母母亲的路,用自己的双手去挣出嫁的体面,将来的地位。
做娘做婆的理所当然,不当回事,张歆这个姨听见却不好受。要说张歆是个护短的性子,如今对小羊的教养完全围绕着“如何让小羊在将来的岁月,不管在哪里都不至于被人欺辱,都能自立自信自保”而展开,就是对青青,张歆也是怀着同样的想法和方针在引导着。
想象一下,在她眼里还是高小学生的“甥女”们,天真浪漫,如花似玉,今天见她甜甜地叫姨,明天就得去不知哪里伺候不知什么德行的主人,干不知多脏多累多苦的活,受不知哪一门的鸟气,孤苦伶仃躲在不知哪个角落流泪,甚至,被肥头大耳的纨绔子弟调戏,□枯丑陋的好色老爷奸污,被花言巧语的禽兽骗心骗身,张歆身上立刻起了鸡皮疙瘩,胸口郁闷的不行。
反正是出去做工,不如打发到她这里,给她帮忙。反正她也要用人,虽说用亲戚有些顾忌,大姆教导下长大的孩子,差不了。
不知是因为这几个孩子不姓陈,还是考虑到张歆和阿彩的亲密程度,陈林氏这回没有表示反对。
几个孩子听说阿姨要走,赶出来送别。听见这话,阿兔阿云暗暗欢喜雀跃。虽说阿嬷阿婆和娘,还有很多女孩儿都是这么走过来,轮到自己,总是害怕的,不知道过完年,等待她们的是什么样的命运。要是能到阿姨身边去,就太好了!虽然统共没见过几次,阿兔阿云本能地喜欢亲近这个阿姨,还有总是带笑的小表妹,更加忘不了那个乐呵呵流口水的小表弟。
阿彩和阿龙都往阿龙爹看去。老人在场,很多事还轮不到他们做主。
阿龙爹很干脆地答应:“阿姨看得上,就让她们去。还请阿姨不要把她们当小孩子,该分派,该管束,该打骂,都不要客气。”
阿兔阿云高兴地欢呼起来。
老大阿松忙问:“我呢?阿姨讲我也可以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