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珍不要这样……我们先好好说说话,行不行?”
项宜掀起眼帘看向男人。
谭廷只觉她的目光,柔和里夹着冰霜,柔和都是给旁人的,冰霜只给他。
薄薄的中衣在谭廷一个晃神的工夫里,又落下些许,纤细脖颈下清晰的锁骨露了出来。
可她似乎是无所谓一般,就那么静静坐着。
暗含欢愉的新香在帐中盘旋。
谭廷毫无欢愉可言,口中发苦的厉害,在妻子毫无情绪的脸色里,指尖轻颤地匆忙替她拢了衣裳,将她衣衫拉回到颈间,裹住肩头,遮住露在冷气里的锁骨。
又要捋出衣带,替她好生系起来的时候,她才终于略略动了一下。
项宜避开了他的手,见他无意照着赵氏的吩咐做事,便自己将衣带系了起来。
谭廷顿了顿,又见她那中衣单薄,便从床边的绣墩上,将自己的罩衫拿了过来,想给她先披在肩上。
只是罩衫刚拿过来,她就从一旁拿过了她自己的衣裳,穿在了身上。
谭廷心下叹气,只得将他的罩衫又放了回去,这才听见她开了口。
嗓音里一贯毫无情绪,“大爷要说什么?”
谭廷能说什么,自然是杨木洪的事情。
他将床边的小灯拨亮了一些,没再绕圈,直接道。
“我今日说那番话,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因为那杨木洪与谭氏与我有恩怨。宜珍你不知道,父亲的死与他那小人行径脱不开关系。”
谭廷说了这话,便见妻子意外了一下,掀起眼帘看了过来。
她这态度同方才再不一样,谭廷见她肯听,终于定了定神,在烛火的轻摇中,将父亲谭朝宽当年的调任和杨木洪所做的事情,俱都告诉了项宜。
这件事情算不得秘密,但知晓内里情形的人并不多。
而在那杨木洪辞官不知所终之后,谭廷也没有让谭家再谈论此事。
项宜并不知道还有这层缘故,当下听了,着实愣了一阵。
她只晓得谭廷的父亲是过度劳累,才染病身亡,没想到竟有杨木洪传播恶言在前,才导致谭廷父亲心神损耗、操劳过度。
只是,杨木洪若是这样的小人,大哥又怎么会放心将江西舞弊案的证据都交给他?而他也确实一路奔波至此。
要知道连大哥都在追捕下受了重伤,杨木洪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同知,对于他来说,此行如同舍命与陈氏等人较量。
一个肯舍命为了庶族的翻身而奔波的人,真的会故意传播恶言,让庶族百姓用命与世族抵抗吗?
项宜沉默思量,一时没有出声。
她并不是不相信谭家大爷,只是这其中的矛盾着实无法解释。
但站在谭家大爷的角度,她倒是可以理解他彼时所言的那番话。
谭廷看了看妻子,见妻子神色似乎是缓和了一些,暗暗松了口气。
“我道那杨木洪不值得宜珍相救,着实因为深知此人行径。”
谭廷看着妻子,想起她心里更是在意她那义兄的,低声又道了一句。
“哪怕此人眼下为令兄奔波,也不见得当真存有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