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是小,庞氏是要让李氏投鼠忌器,从银钱上入手才能让她吃到教训,往后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可钱财正如李氏的性命一般,丢了命后,李氏便癫狂到在二房里哭天喊地地咒骂庞氏,只把二老爷逼得去了姨娘房里躲个清净。
“当初我便跟你说了,让你不要去放印子钱,如今被嫂嫂查了出来,大哥也定然知晓了此事,你要我怎么有脸去大哥跟前当值?”二老爷气恼不已,连着十几日都不肯与李氏相见。
李氏愈发气恼,一门心思要让长房之人付出代价来。她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既撼动不了庞氏的地位,便将一切的矛头指向了瑛瑛。
她们二房不仅丢了银财,还陷入了夫妻失和的境遇,长房也必然要付出些代价来。
李氏自个儿已是陷入泥泞之中的人,如今满腔的愤慨,不论拉谁下水都是稳赚不亏的买卖。
所以李氏便窝在书房里给徐若芝写了封信,并奉上了几粒金豆子和玉钗,挑了个信得过小厮去城西的楚家跑了一趟。
约莫半个月后,薛怀从枢密院下值归家,才出方院大门,却被官场上的同僚吕方拦了下来。
薛怀曾帮过吕方些许小忙,两人算是有几分情谊在,此番吕氏便横冲直撞地跑到薛怀跟前朝着他挤眉弄眼了一番。
“薛兄的恩情今日我可是还了,往后薛兄可不能再推辞着不陪我去酒红楼饮酒了。”吕方不羁地笑道。
薛怀不解其意,蹙起剑眉问他缘由。
吕方便答道:“昨日来了个姓朱的刺头,瞧着好似和宫里正受宠的那位朱贵妃有些亲戚情分,他拿了块玉佩做信物,非要说你强占了他的正妻。我瞧着他摆出了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便做主意将他赶出了大理寺。”
本朝律法有令,为官者若是犯下强占民妻的佞罪来,轻则夺官削爵、重则鞭笞流放。
薛怀骤然听得吕方的一番话,只觉得万分疑惑。他的正妻是瑛瑛,两家的婚事也是过了二媒六聘的明路,何以会被这个姓朱的泼皮肆意诬陷?
便是有无赖要借此攀扯上他,也不该去大理寺触这个霉头才是。
薛怀越想越不对劲,索性便与吕方一起去了趟大理寺,将这位姓朱的泼皮的案宗拿出来查阅了一番。
案宗上说,徐家夫人宁氏本为府内庶女定
下了朱家这一门亲事(),两家人已交换了庚帖与新物?()_[((),宁氏还将庶女的生产八字都送来了朱家。
可后来,不知因何缘故而送来了五百两银子,竟是要将这桩婚事作罢不提的意思。
朱家起先没有异议,后来知晓了瑛瑛嫁去承恩侯府的消息后,便缓缓地觉出味来——这徐家不就是在嫌贫爱富吗?如此出尔反尔,简直不把朱家当一回。
所以这位朱大圣才会气冲冲地来大理寺状告承恩侯府薛家与徐家。
吕方见薛怀的面色不善,便在一旁笑着劝解他道:“这等泼皮无赖我见的多了,薛兄不必当真,他只要拿不出货真价实的婚书来,便碍不着你们什么事。”
薛怀应了声,并朝吕方作了个揖,算是谢过了他的好意。
不想五日后,这朱大圣竟还敢跑去京兆府击鼓鸣冤,此番不仅拿上了信物和庚帖,还将徐大人亲自所书的婚事拿了出来。
此事闹的极大,顷刻间京城内便都传遍了薛怀强占朱家妻子的消息。
许久没有消息的宁氏竟还拖着病体去京兆府当了人证,口中只说她这个嫡母的确做主让庶女嫁给朱家为妻,只可惜庶女不愿,并在定下婚事后故意与薛家世子一同落入溪涧之中,她与徐老爷是骑虎难下,才不得不推了朱家这一头的婚事。
这一番话等同于将瑛瑛架在火堆上炙烤一般,旁人不敢说薛怀的是非,便都耻笑着瑛瑛的心机。
所谓墙倒众人推,这桩案件既传的沸沸扬扬,便有那日一同在鹿鸣溪畔的小娘子们为瑛瑛“作证”,当时她的身边空无一人,离她最近的也是徐家的嫡长女徐若芝。
徐家嫡女哪里会蠢笨到故意将徐瑛瑛推入溪涧,好让她攀附上京城里的香饽饽薛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