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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1页)

为啥二弟、三弟、五弟和七弟都还没回来呢?战争完了,再怎么也应该回来一趟吧!二弟是记者,不会有事吧!五弟虽然危险,但他应该能化险为夷吧!三弟和七弟就不知咋样了。望老天保佑!

叶望站起来,把铺在地上的报纸拾起继续看,边看边一瘸一拐地走路。他看到叛乱的是袍哥组织时,心咯噔了一下,又踩空了。

回去后,叶望不再想当村长了,他主动要求退了下来。或许他醒悟了,发现了自己很多不足。村里人这么说。

叶望在闲暇的时候做一些小生意。他养过很多鸭子,鸭子还没长大就得了鸭瘟,死了大半,严重亏损。他卖过糖葫芦,人们说他的糖葫芦不好吃,不买。拿给妻儿吃,妻儿也不吃,最后他自己把糖葫芦吃光了。妻子劝他不要再做买卖了,他不是那块料,老老实实地务农多好。他没听进去。

叶望又听说现在解放军去帮助朝鲜打美国鬼子去了,就是那个往日本鬼子的老家扔了两颗原子弹的那个花旗国。叶望犯糊涂了,两个都是鬼子,为啥美国鬼子要打日本鬼子呢?叶望又想了,要是美国鬼子扔两颗原子弹到中国来,那还了得。他不敢想了。

后来叶望又听说抗美援朝胜利了,他就更不懂了,美国鬼子宁愿败也不投原子弹,它太高尚了!后来有人告诉他,那个原子弹不是那么好造的,不像肉圆子那么简单,不然大家都扔过来扔过去,全天下的人不都死光光了。他想,有理!

老七叶怜随老蒋到了台湾。在那儿,他讨厌勾心斗角的生活。他操着一口四川话,很多官员都嘲笑他是土包子一个。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他就是不生气。害得那些官员觉得索然无味,都没兴趣再嘲笑他了。

可能是水土不服,他到了台湾后就经常得病。大病不犯,可小病也不断。小病得了,找医生医好,再得,再医。就这样过了几年,人消瘦了很多。由于体质太差了,大病也找来了。一次极严重的感冒让他昏迷了好几天。在梦中,他看见:母亲正坐在床头给一件衣服绣花。他走过去说:“娘,我回来了,娘!”可母亲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也没看到他。他跪在了地上,“娘,请原谅我,娘!”可母亲依旧自顾自地绣花。他站起来向母亲走过去,可突然间天黑了,啥都看不见了。过了一阵子,刺眼的光线袭来,他用手挡了一阵,才逐渐适应。旁边是父母的坟,父亲走之前给自己和母亲修的坟。他倏忽清醒了,母亲已经死了,刚才看见的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他怕眼前的这些只是梦境,咬了自己的手一口,发觉很痛。难道这是真的,他想,自己回来了!为啥自己要这么想呢?难道自己曾走过哪儿去?他努力地回想,发现啥都不记得。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不记得现在在哪儿,除了晓得面前的两座坟是父母的,啥都不晓得了。他跪在地上,埋着头。他想走,可走哪儿去?他想留,可留在这儿有啥意义?

又是一阵黑,他睁开眼睛,光线很强,他又闭上。他咬了嘴唇,很痛,然后抽出手挡在面前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看见了自己的妻子,突然所有的都想起来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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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醒了!”妻子见他醒了,欣喜若狂。“我一直都在这儿睡觉么?”他问。“你已经昏睡了七天了!”“七天了?原来都是梦。”他喃喃自语,“为啥梦里咬自己也会疼呢?下回不能再用这一招了,这招不管用。那用啥呢?得好好思量。”他的部下提着大包小包来看他,见他醒了,都急忙过来问候。他以想好好休息为名,让妻子送走了部下。然后他问妻子,“我这啥病呀?”“跟往常一样,小病!”“小病?小病昏睡七天?跟我说实话把,我承受得住。我担心的是你和孩子,怕你们受不住。”“医生说你肺上出了点问题,不过没事,他们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妻子有些哽咽。叶怜抱着妻子低声抽泣,“难为你们了!跟着我受了这么多苦。”

接下来就是不停地治疗,治疗了大半个月病情也不见好转。他晓得没救了。最后的日子他是在病床上度过的,妻子陪着他。他开始给妻子讲故事,说自己的一生,说他那个神奇的父亲,说他那个最后才晓得美丽无比的母亲,说他还有六个哥哥,不知他们现在是否安好。说着说着,他就哭起来了。他说太想念故乡了,太想念小时候和父母哥哥们在一起的日子。哭着苦着他就睡着了,再也没醒来。

在梦里,他看见了母亲正在教年幼的自己习毛笔字。很小的时候,他认为母亲只会绣花,除此一无所长。直到一天,母亲性起,见他在练毛笔字,就手把手教他。那时,他才晓得,母亲除了会绣很漂亮的花外,还能写一手与父亲不相上下的毛笔字。写了一会儿,他累了,就对母亲说:“娘,我手好酸,可以歇会再写吗?”“可以!我们就等会儿再写吧!我给你讲故事好吗?”“好!”

“在我和你父亲来这儿之前,我们路过一个地方,那儿的人有很多都患了大脖子病。”“得了这种病的人脖子很变大吗?”“是的。”“有多大呢?有没有小芳家那棵树大?”“当然没有了,那么大,怎么可能。只是比平常人大些许罢了。”母亲顿了顿,又继续讲:“我们当时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得这种怪病。就问当地人,当地人说以前从没人生过这种病,这是近来才有的。并且还没找到是怎样引起的,也没人会治。你父亲说这种大片的人患病,看样子是碘吃多了引起的。碘?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父亲说,那是一种元素。元素?我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父亲也不跟我解释了,他问村民,这大脖子病是最近才流行的吗。村民点头。他又问,村民有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村民摇头。他继续问,村民吃过同一块地或同一人家的东西吗。村民再次摇头。他又问了一个问题,最近新打过井吗,村民喝同一口井的水吗。村民点头了。你父亲断言,很有可能井水有问题。然后,他让村民不要去喝那口井的水了,并且他把水给狗喝,喝了一段时间的井水后,狗也出现了一些症状。他由此肯定了井水有问题,应该是水里面含碘过多或被细菌污染。他劝村民立即把井封了。我问他有没有医治的方法,他叹口气,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医治。后来我们又继续赶路。说实话,我已经厌倦了流离的生活。我问你父亲什么时候是尽头。他答,安好才是梦想的尽头。我们又到了一个镇上,在店里吃饭的时候发觉菜太淡了,没放盐。你父亲就去找店老板理论,‘怎么菜里不放盐呀,难吃就不说了,你知不知道缺盐会让人食欲不振,四肢无力,晕眩,严重时还会出现厌食、恶心、呕吐、心率加速,脉搏细弱、肌肉痉挛、视力模糊。你不为别人着想,你也得为自己着想吧!人们都食欲不振了谁还来你店里吃饭,你怎么赚钱?’老板大呼冤枉,‘有盐我咋会不放呢?关键是没盐。盐价太贵,根本就卖不起。如果我们放盐,价格会增加很多,更没生意了。’你父亲问,为什么会这样?店老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们。他说呀,当地政府非常*,贪污公款,贪污后弥补不上,政府财政困难,就有官员想出了提高盐价来给政府创收的馊主意。政府官员发觉这是条发财致富的好途径,官盐的价格就越来越高了。当地人和一些内人去沿海,他们没有政府发的卖私盐的官凭证单,从灶户那里买一点盐,运回来卖。这些贩私盐的人,大户的挑几十斤,小户的用包袱背一点。一些妇女为了糊口也来做这一行,只是用包袱包点捆在身上。他们需要时刻防备盐警出现,而且都是在黑暗中进出盐区。即便他们能成功的运回来,卖也是一个难题。要是被人告发了,一辈子就玩完了。有几个活生生的例子为鉴后,好多人望而止步,有那心没那胆,官盐依旧很贵。没办法了,炒菜都不放盐了。

“听完店老板的诉说后,我和你父亲都很气愤。当官的怎么能这样欺压自己的子民呢?你父亲莫名其妙地问了我一句,‘什么叫子民?’‘书上不是都这么说的吗?都说官是父母官,都说爱民如子。’我回答。你父亲就开始侃侃而谈了,‘这就是中华民族劣根性的表现,哲人圣人都提倡什么爱民如子。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其舛错的想法,连圣哲的梦想都是一个错误,我们还能期望我们的民族繁荣富强吗?西方国家之所以短短时间内就足以强大,是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了,国家是帝王统治人民的工具。既然我们热爱自己的国家,不愿自己的国家四分五裂,国不成国,又不愿继续成为帝王的玩偶,那就需要我们成为统治者,每个人都是统治者。真正的*是也!而政府官员呢?只是我们这些统治者请来的帮我们维持国家安定的人,相当于人民的仆人。这样下去,国家也就强大了。革命的初衷,民国的建立应当说都是为了实现人民作为国家的主人的目标。可人民还未有这种意识,他们仍把官员敬若神明,甘当奴仆。这样下去,我料定,民国不会长久。’

“听完你父亲的话,我很震撼,也很高兴。这证明了你父亲是一个了不得的人。我感到很幸运,遇到了他。现在我常想,要是他没遇到我,他就不会为了与我在一起而到这里来,他有可能就成了一个大人物,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青史留名。但也有可能,他去打仗,运气不好,一个小兵乱开了一枪就把他毙了。所以,我们的相遇的好坏是无可定论的,难以臧否。

“好,继续给你讲故事。你父亲想改变这种格局,就吃了几天无盐的菜,制定计划。他告诉我,当年他也曾贩过私盐。那确实是一个危险的行当,不过那是对小贩子而言。大的商贩,都是组队而行,带有武器,称为盐帮。且跟政府高官都有来往,被逮住了也没什么事。他当年就是跟叔父的商队贩盐,认识了不少盐帮的人。其中有一个是军官之子,长得五大三粗,但人够义气。让你父亲很不满的是,他爱欺负穷苦人。你父亲表面上与他关系还可以,但很想教训他一顿。你父亲说,他写了封信给那个军官的儿子,告诉他这里的情况,并且劝他派些人到这里贩盐,一定获益非浅。你父亲还提出了条件,那就是请他关照你父亲的父亲,说那样的话有什么好处会通知他。到这儿定居后,有个蒋天棒曾来找麻烦,你父亲就把蒋天棒那一帮人介绍给了那个他。后来,蒋天棒那帮人就负责在四川贩私盐了。

“你父亲说,贩私盐这种事呢?可以说是坏事,也可以说是好事。坏处在让政府穷了,政府因此会增加其它方面的税收,穷者愈穷。好处就凸现于这种时候,可以让人们吃上便宜的盐。世上之事,难说得很。他曾想,倘若把官盐的利润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贩盐者会大大降低,贫富差距也就得以控制。但是,政府的军饷和各种开支有一部分源于盐税,不可能必要开支也不花吧,不可能外敌也不御吧!”

母亲说完故事,问他休息好了吗。他点了点头,然后母亲又开始教他毛笔字。哥哥们见了,都说小话,说母亲偏爱七弟。母亲笑而不语。

眼睛看到的东西越来越模糊了,慢慢的,所有的感觉都没了。好像自己没入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黑暗吞噬了记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啥要问我是谁?一切来自何方,归于何处?”漩涡,卷走了一切。

叶望担了一挑货物去城里卖,想着将要卖个好价钱他就高兴。吃苦对他来说已习以为常,重要的是不能让人家看不起自己,他想,不能让人家再说他干一行亏一行了。进城的路崎岖异常,需翻过几座山。不巧的是,叶望踩到一根木棍,脚一滑,人和货物都顺着旁边的坡滚了下去。当他醒来的时候,发觉手脱臼了,货物大都摔坏了。他认为老天在捉弄他,钱损失了没啥,身体伤了也没啥,可不能让他一辈子做不成一笔成功的生意呀!他踉踉跄跄地走了回去,找六弟帮他接上了手。“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呀?做一行亏一行!”他问六弟。“或许这就是命,一切都安排好了的!”“我不信!”

突然刮来一阵风,不晓得从哪儿来的。后来,听说了,老毛吹的。老毛号召大家要破除迷信,解放思想,发扬敢想敢说敢干的精神。老毛还说,还是办人民公社好。老毛的口气果然大,吹口气出来,就难以遏制。农村人民公社由此遍地开花。叶望他们乡也成了一个公社,公社下面是生产大队,生产大队下面是生产队。叶望家和四弟、六弟家没有分在同一个生产队。最开始是平均制,不管干多干少,分得的东西都是同样的。人们都开始磨洋工,生产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少。不知咋的,后来改了,也许是老毛也觉得这样不可行吧!改成工分制了。凭工分分东西,干得越多任务分越多。至少乡长也就是公社社长是这么说的。

老毛说要赶英超美,发展重工业。村民们就把果林伐了,连根都拔出来了,用以炼钢。老学校和叶毓的老屋也没躲过这一劫,也被拆了,木头用来炼钢。叶望、四弟和六弟坚决不同意,可拆的人说了,不同意就是反毛主席,反革命。叶望急得跺脚,可也不敢犯这样的罪名。

他听说有些地方闹得更过分,把千年古刹都给拆啦,把大山的千年古树也砍啦。叶望听了,找到点心里平衡。可一会儿后,他又觉得难受了,老毛干得太过火了。可又有啥办法呢?人家可是老毛呀!拯救亿万人民于水火之中的老毛呀!

叶望蹲在地边,捧了一掊土。左看右看,与以前也没有啥不同呀!怎么近来光听说大丰收呢?当他看见“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口号时,他差点失声笑出来。后来,他们公社也准备谎报产量。叶望听了,找到社长闹。社长怒了,“闹个锤子,闹!没听说吗?落后就要挨打!人家都那么干了,我们不干不就落后了吗?反正又不会出啥子事的。报上去,上面一高兴,大家都好过了。最主要的是让毛主席高兴,他一高兴上面的人就高兴,上面的人高兴大家都高兴!”叶望见劝他没用,气愤地走了。

莫名其妙的,公社分下来的东西越来越少。根本不够吃不够用。大家都向社长反映,可社长说是大家太懒造成的。大家都很纳闷,生产出来的粮食怎么剩这么点了,其余的哪里去了呢?叶望问生产队队长,“我们生产了那么多粮食,怎么每人分得这么点了?”“生产的粮食都统一运到公社的,你去问社长吧!”叶望去问社长,社长见了他就头痛,“你又来干嘛呢?”“我想问我们生产了那么多粮食,咋分得的只有那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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