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真想帮我;就留在这儿陪萝娜;萝娜安全了我才能放手做事。来;玛丽;亲我一下;让我看看你有足够的勇气等我回来。”
我不敢再让她多说;她还想拉住我;我摔开她的手闪身出了门。车夫还来不及下来开门;我已跳上车;命他前往圣约翰林区森林路;并从小窗中对他说:“十五分钟以内到达;给你双倍车费。”“没问题;先生!”我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了;分秒必争。
马车疾驰着向伯爵逼近;那种箭在弦上的感觉使我情不自禁地浑身燥热;一直催着车夫加速!加速!到达圣约翰林区时;我完全等不及了;整个人干脆站起来;从车窗伸出头去;迫不及待地要看我的目的地。我们转入森林路时;远处教堂的钟正敲一刻;我要车夫在几户人家外停下来;付了车钱便急步前行。
快走到伯爵门口时;我看到有个人正由反方向朝我走来。我们在街边的灯下碰了头;赫然就是颊上有疤的那个外国人;我想他也认出了我;但他只是默默地继续前行。他是碰巧来到这里?还是从歌剧院就跟踪到这?
我不再多想;等他走远就伸手拉门铃。这时已十一点二十分;足够伯爵以“太晚了”为理由来拒绝见我;除非我报上名;而且声明有极为重要的事。我趁等待的时候拿出名片来;并写上“要事求见”。最后一字还没写完女仆已打开门;问我:“请问有什么事?”
“请你将名片送交你的主人。”我把名片交给她。
从她犹疑不决的态度可以看出来;假如我开口问伯爵在不在;她一定一口回绝不在;现在我使出这一招;她反而不知如何是好。她瞪了我一眼;终于狼狈地转身而去;顺手把门关上;把我留在花园中。
不一会她又打开门。“主人向您致意;并且请教您有何贵干?”我回答说:“请你代我禀报一声;我的事情只能跟他面谈。”她再度离开;随后又回来叫我进屋去。
5
大厅里没有点灯;应门的女仆拿着一支蜡烛走上阶梯;昏暗的烛光下;我看到一个妇人从大厅后面的房间无声无息地走出来;我走过大厅时;她用阴险的眼光瞄了我一眼;我对她行礼;她理都不理就径自上楼去了。凭我对玛丽的日记熟悉的程度;足以使我确信这位妇人就是范斯克伯爵夫人。
女仆带着我到伯爵夫人刚才离开的那个房间。才一进门就看到范斯克伯爵了。
他身上仍然穿着晚礼服;不过外套已经脱下来丢到椅子上;衬衫的袖子也卷到手腕上方。他的身旁摆着一个手提包;一些文件与几幅刺绣的作品散放在房间内。门边的那张桌子上摆着一个老鼠笼。金丝雀和鹦鹉大概养在别的房间里。他坐在那儿;看到我就站了起来。从他脸上可以看出;他还没有从剧院的惊吓中恢复过来。松垮垮的赘肉垂挂在脸上;冷漠的灰眼流露出警戒的神色。他走上来迎接我;并且请我坐下;他的眼睛、表情与举止全都带着猜疑。
葛太太叙述的故事(8)
“请问你有什么贵干?”他说:“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会那么重要。”
他全无掩饰地用好奇的眼光瞪着我。我相信他在剧院中一定没注意到我。他看到派卡之后;显然无暇注意别的事情。我的名片使他知道我此行对他并无恶意;不过他对于我真正的目的仍是一无所知。
“我很庆幸能在这里见到你;”我说。“你似乎打算外出旅行?”
“你来这里和我的旅行有关系吗?”
“有点关系。”
“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离开伦敦。”
他急躁地略一思索;就走到门边把门锁起来;并且将钥匙放入口袋内。“华沃特先生;我们彼此都已久仰大名。”他说。“你来这里之前;最好已经弄清楚我并不是一个可以任你摆布的人。”
“我知道。”我回答道。“我并不是来愚弄你的;我有件生死攸关的大事要告诉你;如果你不把这扇门打开;我连一个字都不说。”
我往房间对面走过去;站在壁炉前面的地毯上对着他。他抓把椅子在门前坐了下来;左手臂就搁在门边的桌子上。笼子里的白老鼠受到振动;全都从窝里跑了出来;透过细细的铁丝缝注视着他。
“生死攸关的大事?”他重复地说着;“这几个字我或许比你更能体会;说说看;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话句句算数。”
汗水从他宽阔的前额上冒了出来;他的手摸索着桌子的抽屉,抽屉的钥匙洞中插着一把钥匙;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钥匙;不过他没有转动它。
“这么说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伦敦啰?”他继续说。“如果你愿意的话;能不能把原因说出来?”他一面说着;一面把抽屉的锁打开了。
“我不但能告诉你理由;而且还有证据呢!”
“什么证据?”
“你已经把外套脱掉了;”我说道。“把你左手的袖子卷起来;就会看到我所说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