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托人把消息放出去了,说城东的客栈里住着几个有钱的士子。
而今城里闹大盗,城中富户风声鹤唳,不惜花重金请来护院日夜看护,唯有客栈里的读书人不知世道险恶,疏于防范。
士子们后天天不亮就要上京,今夜是最好的时机,李瞎子不是惯爱劫富济贫么,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等李瞎子来了,惊动了客栈外官兵,只能从后门离开。
后门外也有官兵把守,但西侧有一个柴房,柴房后有一道暗墙,从暗墙翻出去,避走暗巷,这是最佳的逃跑路线。
岳红英则是在柴房里做了埋伏,只待李瞎子一来,必能中招。
天愈来愈暗,过了亥时,夜色浓得几乎化不开,岳红英以手支颐,坐在桌前打盹,外间忽然传来一阵叫嚷。
“快来人啊,客栈里进了贼!”
“有贼!有贼偷东西,还打伤了人——”
岳红英蓦地睁眼,见外间灯火通明,她立即朝后院的柴房寻去。
整个客栈被围了起来,但官兵还在楼中搜寻,后院静悄悄的。
岳红英推开柴房的门,果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伏在地上,柴房里的迷香气息已经淡了,岳红英还是谨慎地摸出手帕拢住口鼻,唤了一声:“李瞎子?”
地上的人没反应。
岳红英走近几步,伸手推了推李瞎子,见他还是没知觉,放下心来,她拿出早就备好的绳索,打算将李瞎子捆住交给官府,就在这时,地上的人忽然动了。
李瞎子蓦地一个暴起,在黑暗里伸出手,直直朝岳红英擒来。
岳红英反应也快,闪身要避,可仓促之间,她哪里快得过早有准备的李瞎子?
手臂被反折去身后,耳边传来李瞎子的低笑:“近日跟踪我的女贼就是你?”
岳红英冷哼一声:“原来你将计就计!”
李瞎子道:“你故意放消息引我上钩,我如果不来,岂非愧对你一番苦心了。小姑娘,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设计擒我?”
岳红英抿唇不答。
李瞎子再度哂笑道:“不说也罢,我大致猜得出来。小姑娘,你还太嫩了,这是你头一回出山吧?想要擒个人,连对方的来历都不知道打听?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你我同是陵川人,你的父亲,就是柏杨山的岳翀!”
他说到这里,大笑道:“堂堂岳翀之女,今夜居然落到我手上,传出去,可要叫人笑掉大牙!”
“一人做事一人当!”岳红英听了这话,急道,“今夜我落在你手上,是我棋差一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跟我老爹可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李瞎子道,“他岳翀不是自认义匪么?不是带着柏杨山的弟兄们投军么?好事都让他一人做尽了,却叫世人笑话其他山贼不走正道!正巧,今夜岳翀之女落在我手上,我这就把你投去官府,留下字据,说今夜是你引我来偷盗的,还有我近日在明州犯下的所有案子,都是同岳翀合谋的!不然我为何明知今夜是计,还要前来?”
李瞎子大笑说完,拽着岳红英跃出暗墙。
还没走出暗巷,前方忽然出现一簇灯火,李瞎子倏然一惊,以为是官兵找来了。
他虽然要送岳红英见官,自己却不愿与官府起正面冲突,正要避去墙侧,岳红英已然大叫出声:“义士救我!”
巷口提着风灯的身影蓦地一顿,明知此处有危险,竟是不避不退,朝巷中寻来。
离得近了,灯火映出提灯人的脸,清俊温雅,气度温和,竟是温阡。
原来温阡听说客栈进贼,回房没有寻到小乞丐,担心她遇到危险,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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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红英见自己竟把温阡引来,心中懊悔不已。
她棋差一着,误中他人奸计,一个人栽在这里就算了,但她绝不愿温阡陪自己涉险。
不顾李瞎子扣住自己的手臂,她狠狠往外一挣,手肘差点被掰折,高声道:“温相公,我有法子脱身,你快走,你留在这里只会拖累我!”
说话间,温阡已经到了两人近前。
李瞎子万万没想到岳红英努力从他手中挣开,竟是要劝走来人。
他狐疑地看了岳红英和温阡各一眼,心中渐渐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