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魏叔消失在阴影里,寒屿想通了一些症结。
他越是往旧城区深处走去,遇见的逃出来的人就越多。
他开始不明白起来。
他本来很明白的。
这些人在逃什么。
我为什么在往前走。
他的思绪在一顿一顿地行进中踏入了一年前的世界。
被突如其来的地震惊醒,往床边一摸却只摸到喷出的水花。
地面下的供水管道被挤压得变形,一点点小水流激得他于寒风中清醒。
怎么了?
为什么自己的身下只有半张断口完整的木板床?
妹妹呢,爸妈呢?
他腾的一下蹿到床位,穿上鞋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了望被怪兽踩出的深坑。
深坑之下是模糊的几片碎步和血色的颜料。
和大叔身上的,和魏叔身上的都很像。
寒屿想只僵尸一样朝前摸索。
为什么人痛苦的时候不会嚎叫出来呢,就像两头怪兽一样?
在濒死的时候抽出自己的脊骨来不死,就像两头凶兽变异一样?
如果爸妈和妹妹发出了一点求救的声音,他都能听见的,他一定会在怪兽踩下那一脚前拯救他们……
咚咚,地面在颤抖。
熟悉的地震降临了。
思维模糊,他听不见“幸存者”“王子”喊他的声音。
地震越来越严重,他几乎在一瘸一拐地蹬着崎岖的阶梯。
“我就算有力量,也做不到啊,大叔……”
寒屿看向自己的左手,左手在他的眼睛里被歪七扭八地拉长。
“哥哥,你在哪?”
他听见了意料之外的声音。
他从黑梦中惊醒。
烧起来的火光带来令他苏醒的温暖。
眼前是一个衣服破烂的小女孩。看来她也喜欢粉色的衣服。
她的哥哥呢?
齐哈尔笨重的身躯出现在避难所的上方。它毫不注意地踩了上去。
当它感觉到自己的左脚踩在坚硬的物体上时,它那巨大而笨重
的身躯已经被掀翻。
万吨的怪兽就这样被一个突然冒出的巨人踢到了半空中。
明月已经死去,旭日将要恒升,黑暗之中,继承了辉煌的人终于苏醒。
“幸存者”降临在大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