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宁弦站到他面前,“我们是来收服不是来屠杀,你这样会死多少人——”
“迦陵,”他冷若薄冰的眼中全是嘲讽,“你做事太手软,这就是你的致命之处。”轻轻推开宁弦,他重复道:“点火箭!”
数百绑了沾满火油的布的箭被点燃,一波又一波地射出去——数十瓷油罐被以内里抛出,扔到院内,落地,油溅四处。霎时间火光四起,滚滚浓烟。
火越烧越大,凤安排了四个人,依然在不断的往返山上和城里,补充火箭和油。
宁弦站在凤的身侧,将视线从燃烧的宅子移向身边的人——凤站在一片火海之前,那线条完美的侧面,映在火光之中,冲淡了眼底的冰冷,在明明灭灭的摇曳火光里,分外妖异。
他是一只冷血的凤凰,整片火海,都是他的羽翼。直倒此时,宁弦才从他的身上,找到传闻里那个血海之中的少年的影子。
她转身,决定离开。在惨绝人寰的场面出现之前。
如果她不能阻拦,那么至少可以不看。
她没有心软到去救一些对幽冥天有异心的人,也没有心硬到可以看着这么多人死在面前无动于衷。
凤当年可以杀出一片血海,那么想必如今也可以再造一个地狱。
他并不阻止宁弦离去,她若看不下去,自然可以走。只是他稍稍侧头,不冷不热的对宁弦道:“你并不适合当个魔教中人。”
宁弦稍稍一顿,迈大步离去。
——她生在魔教长在魔教,居然说她不适合当魔教人!?那她要当什么?有钱人家的媳妇么!?
那只可恶的凤凰啊啊啊!!
她在山下的茶棚里要了凉茶,托小伙计在旁边的水果摊上买了葡萄,愤愤地剥——你能干,你就去劳碌命!姑娘我才不陪着你被烟呛!几颗葡萄下肚,看着远处山上冒出的浓烟,越发觉得自己在这里吃葡萄喝凉茶,实在比他们血里火里打打杀杀好太多。
——能者多劳。
从白天等到傍晚,总算见到一行人从山上下来,自己的手下一个个面有疲惫,倒是那个凤一身白衣虽染血污,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让人什么也看不出。她注意了一下,之前没有回来的那个手下依然不见人。她应该也不必再问了,这么大的火,就算当初他没死,也该烧死在里头了。
她看着他们由远走近,一排黑衣之中凤的白衣尤其显然,大朵绯红绽放,在逢魔近昏的时刻,更添妖异。
他看到宁弦,干脆在她身边坐下来,茶棚的伙计虽然临近巨斧门也见过不少江湖人,仍是被眼前一身血迹却毫不在意的人吓得腿软。凤也不看他,自己拿了桌上的茶壶茶杯倒了一杯。
宁弦扯起一脸假笑,“怎么样,能干的凤大人,都解决了吧?”
“没有。”
“嗄?”宁弦颇感意外,但是在凤那张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她扫了一眼其他人,从其他人的脸色得到证实。
凤似乎并不介意坦诚失败,道:“人多混乱,还是让几个主事人从后山跑了。”
宁弦耸耸肩,“噢”了一声。
凤看了她一眼,继续道:“让他们都回幽冥天,你跟我继续去追。”
“噢……哈??”宁弦瞪大了眼睛,“我!?”
凤没有耐心到再给她重复一遍,顾自喝茶。
“你凤大人不是能干吗?我还记得有人说我不适合当魔教中人……”
凤放下茶杯,“与那个无关,在现在这些人靛力和武功当中,你比他们的状态好。跑的人不多,我也不需要那么多人,叫他们回去休息——你,杀几十个人下不了手,该不会几个人也杀不了吧?”
宁弦盯着他——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总会气绝到想要发飚?为什么啊??
就连跟她成了亲却又跑去出墙的白大少爷她都可以不放在心上,怎么面对这个人,想要冷静一点就这么难?
“做不了就直说。”凤补了一句。他一向不喜欢勉强别人,做得来就做,做不来各做各事。他也是听说迦陵办事很少失手,而且又是龙珏的妹妹,照说应该不算太差,所以纵然手软了些,也可以考虑用她。但她若真的只能小打小闹的做些小差事,那自然随她,与他无关。
宁弦把手里的葡萄往盘里一扔,“我去!”
谁说她做不了?她才不要让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看扁了去!
让随行的手下先行离去——宁弦虽然注意到自己的手下似乎一直有些担心,不时看着她,但并未在意。虽然她与极乐天的人单独在一起,但他还能吃了她不成——然后陪凤去买了衣服,换下一身染血的白衣。从成衣店里出来的凤,一身红衣,如火,却没有温度。更像是冷却的血,皮肤上似乎依然散发淡淡的血腥气。
宁弦瞥瞥嘴,人家都是浴火凤凰,偏他是浴血凤凰。但是不得不承认这身衣服还真适合他——除了黑色,就红色杀人最方便,溅了血不容易看出来。
果然是极乐天的四把手之一,满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