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你应该知道,从天启和上古降世,上古历开启之时启,三界八荒就不可能再以你父皇为尊了,这些好听的话,你就别再敷衍我了。”想着这些年终归因为景昭在苍穹之境的缘故,三界对她和暮光的敬重不减反增,天后的声音柔了下来:“我生气的并不是当年妖界之事……”
因为天后的话,景昭面上划过一丝惊喜,可这喜意还未到达眼底,就硬生生的僵住。
“我生气的是这都多少年了,虽说当初婚礼被打断是情非得已,可你在苍穹之境名不正言不顺的呆了一百年,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天后的声音有些恨铁不成钢:“景昭,虽然如今妖界和仙界偶有摩擦,可有天启和白玦在,不会有什么大乱,你若不趁早在苍穹殿正了名分,若是有一日,后池……不是……上古真神若是出了清池宫,你该如何自处?”
极不情愿的吐出那两个字,天后揉了揉眉角,坐在了一旁的椅上。
整个三界都知道当初的后池便是如今的上古真神,虽说不知道她为何这一百年不出清池宫,可却无人不清楚当年的一段因缘纠葛。
比起身份尊贵,连三大真神都不及上古,又何况是如今的景昭?
景昭沉默了下来,良久后才端起桌上的茶盅抿了一口,神情有些悠远,但却淡漠的有些不正常:“母后,不管她身份如何,总归没有强抢别人夫婿的道理,如今陪在神君身边的……是我。”
她缓缓抬头,眼中竟有骨子完全不输于天后的久居高位的贵气和倨傲来。
天后微微一怔,随即暗自叹了口气,为了能名正言顺的站在白玦身边,这百年来,景昭到底改变了多少,又隐忍了多少?
“那你今日前来又是为何?”天后转过眼,看着景昭,慢慢道。
“下个月是东华老上君的寿诞,他给苍穹殿送了请帖,我想和母后一起出席。”景昭抿了抿嘴角,算是揭过了刚才的话题,想起来意,笑了起来。
“是大泽山的东华上君?”天后心底一突,见景昭眉宇未动,提醒道:“两百多年前的东华上君寿宴,我听说她……”
“母后,都过去了。老上君寿宴,我们一起出席,也算是给足了他脸面,不会有什么闲话的。”景昭神色淡淡,轻声道。
天后顿了一下,明白了景昭话中的意思。
无论上古身份有多尊贵,只要她不出现,而景昭又能一直站在白玦身边,这三界中受众仙景仰的永远都只会是景昭。
她沉默片刻,终于在景昭微微期待的眼神中叹了口气,道:“好。”
景昭得了天后的保证,闲谈一会便离开了,天后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御宇殿外,揉着眉头,眼角出现了一抹疲惫。
已经一百年了……从古帝剑出世,后池觉醒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战战兢兢的活了一百年了。
每一日都在惶恐中度日,唯恐上古会出现……到如今,她竟及不上景昭的胆子和心气。
景昭,如果你经历过上古亘古悠久的岁月,伴在那人身边千年万年之久,你就会明白,这世上,有些人,生来便能主宰世间,位极众生。
苍穹之境中,三首火龙无聊的盘在大殿上,打着哈欠,用爪子拍拍大嘴,远远的看见景昭的身影出现在空中,噗嗤一下,挥着翅膀朝天梯下飞去,一下子便没了踪影。
渊岭沼泽桃林中,垂眼端坐的人感觉到炙热的气息靠近,微微抬眼,见巨龙蹲坐在他不远处,道:“三火,怎么了?”
“神君,景昭回来了。”三首火龙缩为手臂粗细,盘在半空中,声音嗡嗡的。
“你何时喜欢管这些事了?”白玦淡淡道,握在手中的书不紧不慢的翻着。
“她和天宫的关系近,我们和仙界的仗就打不起来了!”三火不悦的摆摆脑袋,靠近了白玦几分。
“仙妖之争本就妄生杀孽,当年我替你修补一首,本想助你成神,你如今若是相帮森鸿,日后渡劫可是会难上不少。”
“有什么关系,老龙我活了几万岁了,难得有看得上眼之人,更何况我也算妖族,当年妖皇妖力大失之时,仙界乘机攻打妖界,致使妖皇战死沙场,于我妖族而言乃是奇耻大辱,怎可不报?”
三首火龙说得头头是道,白玦拍了拍他的脑袋,拂手道:“好了,我当初便说过,虽会庇佑妖界,但不会介入妖界政事,森鸿他要如何,我不会插手,若是你们有自信能赢得过暮光和芜浣,只管出兵就是,我不插手,天启自然也会如此。”
白玦一番话说下来,三首火龙的头垂了下去,嘟囔着‘那我还是等一等吧,老龙的命也是很值钱的’,转身飞走了。
片刻后,景昭的身影出现在桃林外,她看着林中坐着的白玦,一身的倨傲凛冽缓缓消失,脚步顿在原地。
那人金黄的长发不知从何时开始恢复了墨黑,素白的长袍,淡漠的眉角,好像从百年前的那一天开始,整个人都是清冷的。
景昭不知道上古之时他原本便是如此,还是从上古真神觉醒的那一刻开始他才改变的。
“怎么站在那里不说话?”白玦转头,见景昭愣在一旁,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