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只觉得他是花言巧语,心里仍旧骂他是胆小,没有想到,这样慎而又慎的惜命人还是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司音眼前仿佛有画面,他开车狂奔,撞上的时候天地摇晃,金属脆薄如塑料,一身是血的他躺在弹出的气囊上。
城市里每天都上演的一幕,落到他身上,变成她此刻心里新割开的一道疤,见肉出血,真以为她修炼出了铁石心肠?
安东见司音不说话,连声叹气:“说了不能告诉你吧,就是怕你露出现在这副表情。虽说那时候阿征对你是恨之入骨,可还是忍不住替你考虑。”
司音苦笑。
“也可能是害怕你就算知道了这件事,还是不肯回头来看他吧,他那时候脆弱的跟玻璃人一样,再有这么一次打击,我们都替他受不了。”
司音握着杯子的手一紧,说:“他在医院躺了多久?”
安东说:“没有半年也有几个月,回去修养的时间就更久了。你知道他小时候生过病吧,一直到现在造血功能都不太好,那次也是因为这个挺耽误治疗的。”
无言以对,索性沉默,司音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明明点的是奶,喝到嘴里却居然有几分苦涩。
安东送司音回宾馆,房门之前,他止步告别,道:“你早点休息吧,我就不进去打扰了。”
司音说:“你路上慢点开车。”
安东说了再见,却没走的意思,站在原地一阵扭捏,最后朝司音眨一眨眼,道:“你能这么关心他,就证明心里还有他。”
司音这次没急于撇清关系,低着头,一只手在包里翻找房卡。
安东絮絮:“司音,你真的别再怪他了。”
司音闷着声音:“不怪他。”
可就是心里立着一道坎,她跨不过去。
第二天一早,司音叫了辆车赶去韩征那边。刚一给司机看地址,留小平顶的男人便说知道,不过这地方门禁森严,没有通行卡,应该不好进去。
司音踟蹰一会是不是给他打个电话,谁知道刚一下出租车,就看到一人穿着灰色t恤,黑色速干裤,活力十足地站在小区门口抻腿。
韩征也看到她,拿挂在脖颈上的白色毛巾擦了擦汗,说:“来得挺早的嘛,幸好刚刚没跑多远就回来了。”
小腿结实,腰肢劲窄,t恤被肌肉撑得紧紧……司音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回,说:“早。”
韩征带司音进小区,有在外巡视的保安瞧见了,笑着迎上来问:“韩翻译,头一次见你带女孩回来啊,还长这么好看,不给大伙介绍介绍?”
司音不太习惯这样的热情,也对过分灼热的视线过敏,偏过头看苗圃里的一株高树,表情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