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却听他说:“嗯,跟她联系过。”
静安没有太意外,他们高中就相熟,经常联系理所当然。
她渐渐觉得有些热,也意识到这样坐在密闭的空间里让气氛愈发地沉闷,她将窗户开了条缝,风涌进来,沈西淮身上的酒味很快散了,她却仍觉得喘不过气。
静安在下一个路口提了速,她车技不差,车子底盘调试偏硬,连续急转也能保持稳定。
她将心思完全放在车上,正准备横切出去,旁边人忽然开了口:“打算留在国内么?”
一句再平凡不过的客套话又将静安刚平复好的心情搅乱,她沉住气说:“嗯,暂时没有再出国的打算,很多朋友也都回来了。”
沈西淮应了句:“确实不少。”
这回再无话。
车子很快停在小区楼下,静安上楼取东西,下来时沈西淮已经从白色福特里出来,不远处多了部超跑,司机坐在里头等候。
沈西淮曾经因为一部价值八位数的柯尼塞格上过新闻,娱记们从不拒绝豪车配美女的故事,即便那美女只是站在车旁,没有进到车内,他们也会在版面上大肆渲染,编造出子虚乌有的后续。
静安看了只觉无聊,那美女是颇有名气的演员,处女作一问世,就陆续提名欧洲三大电影节,最终荣膺其中一项最佳女主演。然而国内广电局过于捉摸不透,电影没能在内地上映。静安是在伯克利看的,大荧幕上女演员灵气撼人,演技浑然天成,尤其吞云吐雾时,眼底那颗泪痣像会说话,而低眸浅笑的画面让静安想起戈达尔镜头下的安娜·卡里娜,卡里娜是新浪潮本身,静安觉得女演员也会在未来中国电影市场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假如让静安来写,她更愿意写成:年轻影后出门抽烟,对街边穷追不舍的小白脸不屑一顾。当然,她在新闻上没有志向,对娱乐新闻更是敬谢不敏,而沈西淮也不是小白脸。
他不止拥有柯尼塞格,当初丢掉一块江诗丹顿的手表也毫不在意。
现在他跟她要回,或许是临时起意,也或许是要斩断某些不必要的联系。
静安朝他走近,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他。她查过这款腕表的价格,差不多是她在伯克利一年的薪水,还得是省吃俭用才能攒下来。
沈西淮接到手里,并不打开确认。他衬衫扣子解开一粒,松垮的领带随着夜风飘扬,打在他手腕上。
见他视线落在自己另一只手上,静安顺势把密封的玻璃杯递到他身前,“柠檬水,加了蜂蜜跟百香果,可以解酒。”
刚才在车上,她余光见他按了几回太阳穴,显然是不太舒服,他大概喝酒不上脸,看起来倒没什么异样,但静安临出门时还是折回屋里,迅速给他调了一杯。
“你要是不喜欢喝甜的,回去可以煮点醒酒汤喝。”
静安猜他解酒的办法必然比她要多,所以并不强求。她语气自然,收回手时杯子里的柠檬片在水里翻涌。她每天都在喝柠檬水,他不要,她可以自己喝。
只是半道上对面的人忽然伸手拦截,手指落在杯子上端,与静安的手挨着,只差一点空隙。
“谢了,家里没人会煮醒酒汤,这个就很好。”
他声音平稳,静安短暂愣怔,及时收回手,“不客气。”
她站着没动,腹稿已经早早打好,却很难开口,她暗吸一口气,重新对上他那双眼睛。
只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沈西淮脸色未变,静安却觉得他皱起了眉毛。
“对不起什么?”
他声音本就没有温度,现在听起来又添了几分冷意。
静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还没来得及想明白,面前的人动了。
“走了。”
静安视线追随过去,沈西淮步子很快,风将他的衬衫吹得鼓起,他利落上了车,车门发出“嘭”一声响,黑色车子随即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