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第四章 人们都犯了核计(2)
(七)高山宰听春生嫂这样说,他乜斜着眼睛,反问说:“还在贫下中农手里?我问你,地主高占山的院子、房子,现在谁住了?”
春生嫂没弄懂高山宰的话,她诧异地问:“高记伊住啊,那咋啦?”
高山宰:“高记伊是啥?”
春生嫂:“他啥?”
高山宰:“他地主的后代,他又把他爷爷的大房子买回去了,而且,他现在又要恢复他们老高家‘关东第一炉’的名号,你说,这不是地主翻天是啥?”
春生嫂听了,也有些六神无主了,她反过来求着高山宰说:“大侄子,照你这么说,还真悬乎了,你出个主意,说,你连海叔该咋办?咱们巴嘎砬子该咋办?”
高山宰:“我要是知道,我还来问连海叔干啥。”
春生嫂看了看高山宰,她想起了山雀,又说:“那你,没问问你妈,她怎么说?”
高山宰听春生嫂叫他问他妈,马上摇着头,说:“别说了,别说了,高记伊修炉子,那就是我妈的主意。”
春生嫂一听,更加吃惊了,她对着高山宰,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对了,对了,你妈她也是地主,她和高记伊是一个阶级,照你这么说,她也参与变天了?”
高山宰到这里来,也只是想把心里的话儿抖落抖落,他也知道,春生嫂一定也没什么办法,他只想把话说出来,心里也好轻松轻松。可当他听春生嫂说,妈妈也参与了变天的话,他心里又“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想:他这不是到村长这儿,告了自己的妈吗,这不是不孝吗?高山宰心里七上八下,不告,不甘心,告,又不安心。
春生嫂这时候才想起了高连海,高连海似乎才是她的主心骨,她对高山宰坚定地说:“大侄子,你甭怕,等你四叔一回来,我就立嘛告诉他,叫他整治整治这伙儿地主份子。”
第二天傍晚,高山宰从他的铁器加工厂回家,一进门,只见程翠蔓在炕沿上干坐着,既没有做饭,更没有放桌子拣碗,还耷拉着眼皮撅着嘴。
高山宰多少有点儿大男子主义,对媳妇,他可不管你咋样,一看家里没做饭,就摔着衣服,吼着说:“咋啦咋啦,败家的老娘儿们,连饭都不做了,想造反啊。”
程翠蔓平日里也多少怕一点高山宰,怕他耍驴脾气,可今天,也不知道她咋了,一点儿没怕高山宰。她见高山宰把衣服摔在炕上,就顺手拿起高山宰的衣服,又摔了回去,摔向了高山宰,随后她也喊着说:“造反咋啦,造反有理。”
男人如果遇上滚刀肉这样的女人,那就谁也没有办法,最后还得男人服软。高山宰也是这样,他愣愣地看着程翠蔓,无可奈何地说:“得,得得,你有理,你造反有理,你就在家里有理吧,我惹不起,躲得起。”说完,他拿起衣服就要走。
程翠蔓屁股一出溜,从炕沿边上下来,挡住了高山宰:“你别走,你得和我说清楚,你为什么瞧不起我们革命妇女,瞧不起我们半边天。”
听了程翠蔓这话,高山宰明白了程翠蔓的意思。那是因为他为了高记伊的事,昨天晚上去找了高连海说,却没有和她说一个字。高山宰看到了程翠蔓的一片热心,表面上虽然她和自己摔摔打打,可心里头还是真念着夫妻感情。高山宰为了安慰程翠蔓,他编着话说:“不是我瞧不起你们妇女,是因为,因为做这事的,是高家二哥,而且,还是咱妈叫他这么干的,你说,就这事,是你能出面呀,还是我能出面呀?”高山宰这样说,意思是说她程翠蔓不好出面,所以没和她说,也是为了叫她消消气儿。
程翠蔓却执拗地说:“办这事,你不能,可我能,我不姓高,我姓程。”
高山宰:“可,可你也是老高家的人,是高家的媳妇呀。”
程翠蔓蛮横地说:“媳妇都是外姓人,就是不姓高,这事用不着你管了,我是管定了,今天晚上,你自己做饭吃,我,管事去了。”说着,程翠蔓扭身走了。
高山宰看着傻愣傻愣的媳妇,风风火火地走了,你想拦她都拦不住,他只能在后面追着喊:“哎,哎,哎,你干啥去呀,这事用得着你吗,你们骒马是上不得阵的。”
程翠蔓已经走出了屋子,她在屋外回敬了高山宰一句:“骒马咋拉,没有骒马,哪来的马驹,儿马子想配种的时候,它咋不嫌乎骒马了,怎么老围着骒马屁股转啊,这事,我管定了。”说完,程翠蔓一溜风似地走出了院子。 。。
第五章 出乎人的意外
###(七)第五章 出乎人的意外
(七)高记伊家门前的铁匠炉,砌到了齐腰那么高。
高记伊做得一手好活儿,他砌的炉子,方方正正的,砖缝隔层相对,砖缝对砖缝,缝与缝对得直直的,这炉子象是一件工艺品。
程婉贞也来帮高记伊做活,她做小工,虽然她在家务活儿上是一把好手,可做泥水匠的小工,就显得力气不足了。她吃力地搅拌着沙浆,脑门儿上沁出了一片细细的汗珠,她也顾不得擦一下,因为高记伊已经站在那里,等着用她的沙浆砌炉子了。她端了一大锹沙浆,送到了高记伊的旁边。高记伊看着程婉贞送来的沙浆,只见那沙浆还是沙是沙,浆是浆,就用他那大号的灰铲,在程婉贞送来的沙浆里,用力地搅拌了两下,又对程婉贞说了句:“再拌拌,拌匀了再拿来。”然后才拿起砖,在砖面上抹上沙浆,把那砖砌到炉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