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媛到了这御苑的厨房,心想,“陈国兵原来在部队是炊事班的吧,这配置完全是按部队的食堂来的呀。”裘媛环顾四周,发现厨房内的设施齐全,各类炊具摆放有序,一应俱全。
裘媛勤工俭学的时候,曾经在“金x豹”做过侍应生,跟那里的厨师也学了一些,做的最好的就是牛仔骨,其次是牛排和羊小排,这些食材厨房都有,裘媛看看也有芦笋、口蘑,想着就三个人,自己还是来凑数的,够吃就好,于是就做了烤牛排、烤羊小排,一个鸡肉沙拉,蘑菇汤,看见居然还有三勾的车厘子,心中不免惋惜,要是时间充分的话,还想温习一下“法式车厘子鹅肝”的做法的。唉,这么新鲜的水果,直接吃吧,于是洗净后也准备端上餐桌。
烤牛排和烤羊小排的香气逐渐弥漫在厨房中,让人垂涎欲滴。蘑菇汤炖煮得恰到好处,浓郁鲜美。鸡肉沙拉清爽可口,车厘子鲜艳欲滴,让人眼前一亮。不一会儿,菜品全部准备好,裘媛将它们一一端上餐桌。此时,段宏志和陈国兵也刚好走进餐厅。看到餐桌上的美食,两人眼前一亮,陈国兵不禁赞叹道:“媛姐,你手艺真好!”裘媛毫不谦虚地笑了,边想陈国兵竖拇指,还边自圆其说:“其实我今天的表现,也只是冰山一角。我国美食文化博大精深,我还是需要不断学习和进步的。”
段宏志看着眼前洋洋得意的裘媛,笑着说,“小媛,你这骄傲劲儿可一点儿都不像我呀,我都夸不下去了。”
“嘻嘻,小舅舅,自家人可以举贤不避亲,但不能自吹自擂。您好好品尝,给个中肯的说法就行。夸奖的词儿,您让国兵自己来,我敢肯定,他就会一句‘真好吃’,‘这个也好吃’,‘还有这个也非常好吃’。”
听裘媛这样说自己,陈国兵一点儿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着说,“媛姐,一般情况下,我排比句都不会说的。”
烤牛排和烤羊小排鲜嫩多汁,入口即化,让人回味无穷;鸡肉沙拉和蘑菇汤也是中上等餐厅的水准;就连车厘子,也酸甜适中,为今天的美食增色不少。
餐后,三人回到书房,一起喝茶。段宏志看着裘媛说,“小媛,权策今后的打算是什么?”
裘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上午邬安舅妈找她的事儿说了。裘媛当然听懂了邬安话里的意思,甚至觉得邬安舅妈这“传家宝”就是为了“千金买骨”,奔着权策来的。
这样想着,裘媛不由得越来越心疼权策了。裘媛对段宏志说,“今天一早,权策就回延市了。四十多年,权策也不是无所察觉的,我想他应该也找过,只是徒劳无功罢了。他对权志海夫妇的态度还是感恩的成分居多,还有,他从心底都不愿意接受自己是个被抛弃的孩子。”
段宏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小媛,我觉得你应该尊重权策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他现在也许并不想揭开过去的伤疤,这是他的权利。而我们所能做的,就是陪伴他,支持他。”
裘媛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尊重他的选择。只是,权志海夫妇还是要敲打敲打的,如果这次权策还是最终选择息事宁人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当一把‘刮骨疗毒’的剔骨刀。”
权策接过李臻递过来的香烟,没有犹豫的点燃,吸了一口,从昨天开始,这已经是他吸的第21支烟,可是整个呼吸系统没有一处能够接受这股味道和这种刺激,他情不自禁的咳起来。
李臻看着他明明不会吸,被呛得要把肺泡吐出来似的,还是不死心的往嘴里送,不忍心的将烟夺过来放到自己嘴上吸了一口,结果耍酷没耍好,烟直接从鼻子出来,他也被呛得咳嗽起来,只不过他好一些,只是呛出了泪花。
权策看着李臻,眼神中透露出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李臻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只是想帮你戒烟,你看,你都不会吸,何必折磨自己呢?”权策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但心里却有一丝暖意。他明白,李臻是在关心他。
此时,权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问:“你说,我这么辛苦,值得吗?”李臻看着他,认真地说:“当然值得,因为你是在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努力。”权策点头,深深地看了李臻一眼,然后说:“那我也希望,我们的未来能尽快到来。”
说完两个人哈哈笑起来,惹得这个酒店吸烟区的人都朝他们两人方向看过来。
权策和李臻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兼高中同学,权策是李臻小学一年级、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同桌,等到高年级的时候,李臻的成绩明显已经不能匹配和权策做同桌了,所以权策变成了最前排的单独一桌,李臻变成了最后一排的单独一桌,一个是老师怕被别人影响的好苗子,一个是老师怕去影响别人的“好苗子”。
尽管如此,权策和李臻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疏远,反而变得更加深厚。他们一起度过了无数个欢乐和艰难的时光,彼此扶持,共同成长。权策总是尽自己所能去帮助李臻,而李臻也一直默默地支持着权策。这种深厚的友谊,早已超越了普通同学的范畴,成为了他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因为李臻初中开始就需要权策给他补课,数学、物理和化学,权策教的艰难,李臻学的也很辛苦。李臻的父亲李金海现在退休了,是从延市能源局正局的位置退下来的。李臻的母亲包慧曾经是x行信贷部的经理,后来就因为照顾李臻上学,毅然决然的辞职回家陪着儿子学习。也因此夫妻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后来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包慧专心培养儿子,所以李臻初一的时候就要学习初二的知识内容,李臻苦不堪言的时候,找到了一向同甘共苦的兄弟权策,可惜,权策真的是“把快乐建立在了他的痛苦之上”,权策对附加来的拔高的知识自学的如鱼得水,连包慧都忍不住在李臻上一对一家教补习的时候,都会安排权策在旁边写作业。初二下学期期中考试前夕,两个人写完作业,权策发现模拟试卷忘在家里,于是两人回去拿,结果撞上权志海和李菊关起门在家吵架,两个因为推门不得入而准备跳窗的孩子,将李菊的吼骂听得清清楚楚,她毫不避讳的辱骂权策是个没爹没妈的“野种”,是被人生下来不要的“贱种”,是权策克了她自己的孩子。权策让李臻不要出声,两个人回了李臻家。
这件事儿,成了两个少年共同的秘密。高中毕业后,权策考上了国内着名的q大学,而李臻则选择了留在家乡发展。分别的日子里,他们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分享着彼此的生活点滴。
权策第二次给李菊还债,要去AF国的时候,李臻坚决不同意,为此两人大吵一架。以至于后来许多年两个人都没有再联系,直到囡囡出生,权策通知李臻自己有血缘亲人了,两个人再次恢复往日联系。
时光荏苒,李臻在故乡的发展也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他进入了地方的电力局工作,逐渐崭露头角。而权策在大学毕业后,选择了继续深造,并在研究领域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尽管两人所走的道路不同,中间也有一段时间失去了联系,但他们之间的友谊从未改变。
权策在国外的日子里,李臻时常为他担心。他知道权策一直背负着还债的压力,心里十分忧虑。权策在国外取得了博士学位,并在d国知名企业找到了一份高薪工作。李臻为他感到高兴,但他更希望权策能够回到故乡,共同发展。然而,权策回国没有多久,却因为债务问题,再次远走他国。当他知道权策居然推拒了d国那家知名事务所的邀请,要去AF国援建时,李臻觉得权策是疯了,被他那个五迷三道的养母李菊给祸害疯了,一个以自己是闯王后人自居的“女疯子”举债去寻祖,被人坑了几十万,却要养子卖命去还债的,不是疯子是什么?一个从六七岁开始就要承担家里大部分家务,给养父母洗衣做饭,还要自己兼顾学业,等九年义务教育一结束,就再也没有得到养父母一分钱,全靠助学贷款完成学业的人,现在要去战乱的国家援建,因为要短时间替那样苛待他的养母还债,他要去战乱的国家送命,他不是疯了是什么?
李臻因为权策拒绝自己的帮助而怒火中烧,说出了两人绝交的话。
权策的决定让李臻倍感失望,他觉得权策不顾自己的安危,只是为了偿还债务而盲目地投身于危险的环境。然而,权策内心却有着自己的想法,他只是迷失了人生的方向。他在AF国援建的过程中,见证了他国的战火纷飞,人民流离失所,这让他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自己国家的安定与繁荣。同时权策心中也对生命的价值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曾经试图去找寻自己的亲生父母,不是想和他们有什么牵扯,只是想问一个究竟,可是整整三年音讯全无,他便放弃了。
在AF国援建工作结束之后,权策没有选择回国,而是又选择去了AG国、xL国和AE国。权策对权志海夫妇是感激的,虽然亲子关系并不亲厚,李菊甚至经常恶语相向,但是至少给了他一个家。所以他隐忍李菊的种种恶习,满足权志海各种无厘头的要求,直到他遇上了裘媛,他知道岳母对裘媛的要求严格,但是他也见证过岳父对裘媛宠溺。裘媛是个像火的女人,但是她不会盲目的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清醒理智,光明磊落的像个大丈夫。有时候还会侠肝义胆,怼天怼地的和一切不合心意的事情硬刚,他知道裘媛活出了他想活的样子,所以他才爱她,是爱在一起之后,他才爱上了裘媛别的,以至于后来的深爱,和他们的囡囡,是裘媛和囡囡给了他真正的家。
裘媛是有欲望的,当初她非要花光所有的积蓄买现在的大平层,同样是债台高筑,但是裘媛自己承担了大部分,后期的高额房贷两个人也是一人一半,他没有觉得这是裘媛和自己分清彼此的表现,而是两个人共同努力的真实体现。是裘媛对自己的一种信任和承诺。他们共同努力,为这个家付出,如今,这份默契与担当更让他们的感情愈加深厚。爱情是两个心中有爱的人的双向奔赴,他和裘媛就是。
如今,人生已经过半,权策和李臻曾经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也已人到中年,他们各自有了家庭,有了孩子,甚至李臻的儿子都已经大三了。此刻,他们谈论彼此的生活,分享彼此的喜悦和忧虑。
权策跟李臻说起了,他不在国内的那些年,裘媛一个人生活的艰辛,以及裘媛生囡囡时候的凶险,跟李臻说起囡囡因为心理问题,迟迟不肯讲话,现在变成了话痨小棉袄的温馨。然后又跟李臻说起,前段时间,权志海夫妇带着债主到京城去找自己,让自己还债的事情。
李臻听权策说着他目前生活的点点滴滴,为朋友满足,为朋友开心,听到后面,李臻有些义愤填膺。权志海夫妇这种蚂蟥一样的“挟恩图报”的嘴脸,真的是太可恶了。当年他是有帮权策找过真相的,因为他认定肯定是抱错,权策这样的基因,他的亲生父母绝对不是一般籍籍无名的呀,可是很失望,他也一无所获。但是他知道,权志海夫妇之所以抱养权策,因为权志海当初正在跟兄弟们分家,多一个人就能多分一份,更何况权策还是个男孩,可以比女孩多分50%。至于李菊,那就更可恶了。权策的生母,离开时留下了700元钱,计算一下,当时的猪肉也才6-7毛钱一斤,那是一千斤猪肉呀。何况那时候也没多少人能吃起猪肉,那时的大白菜2分钱一斤,想到这里,李臻居然觉得眼前的权策变成了一座白菜山。
权策说,“都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当初我能一走多年,我以为我是不对‘父母亲情’抱任何希望了。可是等我做了父亲,我方才理解‘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所以,所以,我才会愈发想拥有父母。李臻,‘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生寄死归’,生来这一遭,我连父母都没有,生来何意?”权策说完,已是声泪俱下。
李臻听了权策的话也很动容,母亲包慧早在三年前就去世了。父亲先有事业,后有家庭,虽然继母也是豁达的人,但终究觉得差了一层,而同父异母的妹妹,感情也是不甚深厚。是呀,没了那个只管爱,从不计回报的母亲,再大的成就都有了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