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视之,他反而起了邪魅的挪揄之心,轻笑道:“如何?本座的身材可还入眼?”
朱唇翕动,姜檀心终是咽下口里的疑惑,她螓首微偏,有气无力道:
“冠绝无双,添一份则太多,减一分则太瘦,恰如天成,举世难寻,这般说您可还满意?”
“何谈满意,你只是将事实说出来了罢”
手持紫檀佛珠,他赤着双脚,一步一步从石亭走到了情花丛里的白玉矶上,他蹲身,用修长如玉的指尖,勾起一朵耷拉着脑袋的萎靡情花,指腹婆娑花瓣上的纹理,鼻下轻声一叹:“是时候得喂你们了,太簇,进来”
戚无邪话毕,离恨天外头就有人徐步走进,他行了个礼,恭敬道:“主上请吩咐”
“锦绣囹圄还有多少个人?”
“回主上,还有七人,可需要今日取血灌济?”
“挑两人足矣,若效果不好,就放她们走吧”
“是,属下遵命”
太簇躬了躬身,领了命退下了。
姜檀心顺势望去,戚无邪似是沉溺在那一片情花孽海之中,他望着手里的情花有些出神,一瞬间面色有些复杂,似是发现了什么,他眸色变化,隐忍得眸光一闪而过,快得怕是连他自己也要骗过了。
姜檀心没有再出声扰他,自从帝君山携手脱困之后,一股莫名心思叫嚣着想要冲出心坎儿,她知道这股情愫蛰伏已久,长久得麻痹、多次的躲避,她一层一层往心口浇灌铁水,似要将心封存,叫不受控制的它再也无妨猖獗!
可有些人,总是有那样的本事,他用细针,用刀片,长年累月,无孔不入,哪怕是用地狱里的三千弱水,也定要腐蚀了她心口的铁封,骗天、骗地、却叫你骗不了自己……
低垂着眼帘,姜檀心扭身走出了离恨天,她想随着门外的太簇一起前往锦绣囹圄。
论目的,她并不清楚。
或许只想瞧一瞧那些对戚无邪倾心痴情的女人,看看她们到底长了怎么样的面孔,或许她只想确认自己和她们长得没有一丁点相像之处,自然,心之所思,也应背道而驰。
她走得很慢,离太簇有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到了拐角的门外,她才站住了脚步,一手扶着壁墙,踌躇难行。
“予斐姑娘,习冰姑娘,今日轮到你们二位敬献了”
太簇毕恭毕敬的声音远远传来,姜檀心探出了半身,寻声望去,左进第二间屋子是两人合住的,一袭紫色女子坐在铜镜之前,挽发执梳,她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梳理发端的手一停,脸色一僵,看不出到底是欢欣还是恐惧。
身后的雕花牙床前,另一个身着白绸锦衣的女子颦眉紧蹙,她佯装喜色,朝太簇盈盈一拜,莺啼婉转道:
“是,我俩晓得了,待准备一二,再行敬献”
太簇闻言点了点头,将牢房的锁打开,道了一声:“我去将方斝取来”后,便往回走去。
到了拐角处,太簇见姜檀心站在门后,不由出声相问:“檀心姑……哦,姜公公,你怎么站在这里?”
“方才掉了东西,我回过来寻”
姜檀心眼神有些躲闪,太簇虽然心下疑惑,倒也不敢多嘴相问,只是闷声道一声:
“属下还有事儿,等一会儿取了血,再帮您一块儿找,好在这里地方不大,怕是太暗了一些,不会寻不见的”
太簇颔首,告了退,只剩下姜檀心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她犹豫之时,里头突然穿来一声尖利的叫声!
姜檀心猛一探头,见那紫衣女子高高举起一把匕首,面色绝望,朝着自己的心口处狠狠扎去!
尖叫的是她身后的白衣女子,只见她捂着嘴,花容失色,扑上去想要抢下匕首,可因阻挡不及,扑倒跪在了地上。
不容姜檀心多想,她迅速奔向囹圄,来不及打开牢房木栏门,她就扑身于上,好在梳妆铜镜靠在木栏门的右侧,伸手进去恰好够得到,一推一甩间,姜檀心夺下了女子手里的匕首!
匕首威胁不在,可女紫衣女子不依不饶,争着扑身来抢,无奈姜檀心手臂卡在木栏的缝隙之中施展不开,由着她一通胡闹。
刀锋无情,一刀下去划破了姜檀心的衣服,更是顺带着在她的小臂上,拉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血瞬间溅滑而出,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紫衣吓得瘫软坐地,白衣还存着一份理智,她迅速撕下裙摆处的绸缎锦布,绑在了姜檀心手臂上侧,勒住了涌血不止的动脉来处。
只听一声一声裂帛之声,她也为姜檀心缠了足足十几圈,才勉强把血止住,地上皆是染着殷红鲜血的布团子。
紫衣少女哆嗦着,眸中流露得尽是慌张,她扯住了白衣女子的衣袖,口齿都有些不利索:“习冰姐姐……这、这匕首上淬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