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走,黄万福忙倒了热茶上前,又倾身触了触贞元帝额头,很快一惊道:“陛下体热还未退,可要宣赵院正过来?”
贞元帝又咳了两声,拧眉道:“避着人去。”
黄万福连忙点头,走到谨身阁外将徒弟元福叫了来,“快去悄悄把赵昉大人叫来。”
元福应声而去,只等了两炷香的时辰,太医院院正赵昉才提着医箱趁夜而来,入了谨身阁,忙为贞元帝问脉……
没多时,赵昉眉头紧皱,“陛下可按时用药?药在何处熬制?”
黄万福道:“按时用,一顿未落,药也是勤政殿侍从看着熬的,不会出事,但如今不仅咳疾未见大好,陛下体热不退,下午用完午膳,还有些胃里反酸之状。”
赵昉面色沉重了两分,“陛下还有何不适?”
贞元帝抚了抚眉心,“还有些头痛。”
赵昉一愣,仔细想了两瞬,才道:“陛下此前伤寒未愈,再加上连日劳累,致使气阴两伤,余热未清,再加上肝脾不和,寒邪侵胃,这才有体热不退,头痛恶心之状,微臣这便换上两位药,陛下再吃上两日,或可缓解一二,但更要紧的,是陛下要好生歇息,心绪舒畅,否则,便是用药也效用不大。”
贞元帝眉头皱起,黄万福见状忙道:“陛下便听劝吧,您这病拖了两月了,若再不好,小人只担心伤着根本,西北那边,您再忧心,也一时鞭长莫及。”
贞元帝看了一眼外头黑漆漆的天穹,点头:“也好,外头不知多少人想要朕的性命,朕可不能随了他们的愿。”
……
秦缨回府时夜色已深,待到经室,秦璋少不得要问问去了何处,秦缨略一迟疑,只道去了戒毒院,又给程砚秋送了一回药。
秦璋见她神色严峻,却只道出此二事,心底自有疑问,然而秦缨还有些神思不属,秦璋默了默,便再未深问。
秦缨今夜无心陪秦璋抄经,径直回清梧院,一进房门,便吩咐白鸳找纸笔,没多时,写了一封长信交给沈珞,吩咐道:“将这封信送去将军府交给谢大人,就说要他按照我信上所写的查证,若得了什么消息,无论早晚,立刻送予我,此外,再问问进宫之后说了什么。”
沈珞应是,带着信快步出了府门。
秦缨心神不宁地在院中等候,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沈珞才匆匆回来。
他禀告道:“信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交给谢大人了,谢大人说,陛下十分认同赵燮是畏罪自杀,要他结案,再查童谣来处,不过,谢大人说,其实童谣来处他已查到了些许线索,虽然并未十成十的确定,但那幕后之人,他已知晓是谁。”
秦缨眯了迷眸子,不等沈珞说下去,便道:“可是郑氏?”
沈珞瞳底微亮,“不错,谢大人正是如此说的。”
秦缨深吸口气,“只能是郑氏所为,太后想借童谣敲打皇帝,谢大人可还说什么?”
沈珞道:“谢大人面色不好看,只说会按您的交代查证,还有,他说有一要事,他也在确认,若当真确定了,会来找您商议。”
秦缨心底好奇,但见天色不早,也只能作罢。
这一夜秦缨辗转反侧多时,至后半夜才勉强睡下,翌日二月十二起身时,一轮暖阳已挂在云头,她少有如此晚起之时,少不得引得秦璋探问,秦缨不敢道明内情,只道前夜贪看了话本,秦璋半信半疑,又去看白鸳,白鸳愣了愣,忙垂下了脑袋。
秦璋不知这主仆二人瞒着他什么,只等到用过午膳,门房来禀,谢坚来访。
秦缨早等了多时,闻言立刻起身,“爹爹,我去看看。”
秦璋还未点头,秦缨已快步往府门方向去。
秦缨到了府门处,果真见谢坚站在门内,见到她,谢坚快步迎上来,“县主——”
秦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他往不远处的花棚之下走去,又四周看看,才低声道:“就算是在侯府,也得谨慎为上,说罢,查到了什么。”
谢坚肃容道:“您让我们找的定北侯府私立的墓园还未找到,不过禹州那边,正好此前我们探查童谣来处时,派了人北上宾州,宾州到禹州只有两三日脚程,如今正好派上用场,公子已经飞鸽传书,令他们往禹州寻去,如此可节省不少时间,说不定五六日后,便能寻到结果。”
秦缨心跳疾快,又问:“沁州呢?”
谢坚道:“沁州路远,若去当地,还要半月才有消息,但我们查探得知,那位薛氏贺神医身边有个亲随有好酒的毛病,我们已派人蹲伏,看能否套出话来,其他您吩咐的,公子都还在查探,若有消息,立刻来禀。”
秦缨点头,“徐徐图之便可,不急这十天半月的,昨夜沈珞回来,说你们公子已经查到了童谣来处,他可上禀陛下了?”
这一问,直令谢坚眉眼一暗,他摇头,“还未上禀。”
见秦缨有些意外,谢坚又道:“此事还要公子亲自与您交代。”
见谢坚也如此说,秦缨只觉此事非同小可,她点了点头,亲自将谢坚送出府门。
再回到前院时,便见秦璋站在廊下等着自己,秦缨快步迎上去,秦璋便问道:“怎么了?出了何事不成?”
秦缨抿唇道:“赵燮死了。”
秦璋拧眉,“赵燮?北府军那个威武将军?”
秦缨点头,父女二人一同往经室去,“是畏罪自杀,咬舌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