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前方那道已经出现在目光里面的门,这道门,他若真想进去,苗圃和这个小侍卫自然拦不住他,但他们都是小夭的人,他若执意要进,打的便是小夭的脸。
况且苗圃自从小夭恢复王姬身份以来,就一直跟在她身边,苗圃不是不知道他和小夭之间的关系。
但今日却如此执着地将他拦在门外,只能说明,情况与往日不同。
那屋内不止小夭,还有别人!
玱玹注视着前方的目光变得深沉,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带着潇潇转身离去。
晚间,玱玹第二次再来的时候,便被苗圃直接引到了待客厅,连内院都没进去。
苗圃的态度依旧恭敬有礼,天气酷暑,她还给玱玹上了一碗凉茶,有礼有节地回奏:
“王姬适才醒来用了些晚饭,吩咐说等她醒了以后,会第一时间给殿下送去消息,现下已经又睡下了。”
苗圃又自作主张地补了一句话,
“王姬在朝云峰上跪了三日,滴米未进,滴水未沾,身子十分虚弱,着实需要好生休息,还请殿下见谅。”
玱玹静静地喝完了苗圃给他上的茶,未言未语,离开了西陵府。
出了西陵府以后,玱玹舍弃了马车,散开了侍卫,独自一人走在西城的街道上,小夭的这处宅邸在轩辕城的最西边,位置偏僻,人群稀少。
而此刻,甬长的街道上,竟只有他一人独行的身影,更显得周遭的环境寂寂无声。
玱玹漫步缓缓走到街道的拐角处,停下,他回转身,目光远远地眺望着黑夜的尽头,默然地站立着。
他陷入了回忆,很多年前,还是在皓翎,那时,小夭恢复了王姬的身份,却依旧开起了回春堂,他每个月初都会去玉山接她下山义诊。
蓐收不止一次来到华音殿跟他吐槽,这皓翎国内竟然还有比承恩宫更难进的大门。
蓐收还曾愤愤不平地表示,那大门他进不去,那个叫防风邶的家伙却是进出自由。
那时,蓐收那个坏心眼儿的混蛋还曾撺掇他,让他也去试试,看看没有小夭带着,回春堂的大门,他能不能进去?
他当时并未搭理蓐收,一来是感觉这种事情实在是无聊,没什么好比较的;二来他去回春堂,都是为了送小夭义诊,若是没有小夭,他应该也没有闲到那种地步,无所事事到去一个医馆打发时间。
但是今天,他好像明白了蓐收当年被拒之门外的那种感觉,这西陵府的门他是进去了,但另一扇门却再也不是他想推便能推开,想进便能进去的了。
他和小夭之间,终究是变了,他再不能像以前一样,想见她时便能见到她,现在甚至变成了,他想见她,却见不到。
他们之间再不复以往儿时的亲近。
而这几年,小夭甚至不在轩辕城,也不在皓翎,她只在那个人身边。
玱玹的目光望向长街尽头并立着的两栋府邸,沉默无言,心里是点滴蔓延成片的酸涩和丝丝不绝如缕的哀伤。
因为他和蓐收都进不去的那扇门,却有一人始终可以来去自如。
那人当年能自由进出回春堂,现在也依然能推开那扇他推不开的门。
原来他从来都不用跟他赌,便已经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