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吧是吧,师爷你也觉得特惊奇特离谱对不对,要不是那周太史是我师兄的朋友,我绝对不会管这一团乱遭事。”说起来,这事儿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师兄提起,“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杀周太史。”
黑山终于拿起了粥碗,温热的粥进入久未进水米的食道,有种莫名的熨帖感觉。
“你也可以不管。”
“管都管了,况且也不算什么太大的麻烦事,至于府城的调查,杨参将会搞定的。”程晋迅速干完一碗粥,也不叫阿从,自己跑进后厨盛了一碗,又迅速回到饭桌上,“先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师爷。”
语气随意,口吻平淡,就像是闲话家常一样,黑山这次又去了一趟楚中桃花江,在那里他解开了庆恒留下的记忆碎片。
“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程晋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下:“就猜到一点点,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毕竟细较起来,庆恒跟他其实没多大关系。
“前朝庆恒所用肉身,确实是陈历之子。”黑山忽然开口,“这点,你应该猜到了吧。”
程晋默默点了点头。
他在幻境中曾经看到过,当初陈历带着白鹿鹿出去流浪,不管是发财还是后来的娶亲生子,白鹿鹿都形影不离。那小孩,白鹿鹿曾经应也……
“你听说过,活着的肉身吗?”
程晋拿勺子的手微微颤抖:“什么?”这他娘会不会太巧了一点?
“你见过?”
程晋也顾不上喝粥了,眼神也正经了不少:“实不相瞒,汤溪府衙就有一具这样的肉身。”
黑山这下,也惊讶了。
很快,黑山就见到了周太史的身体,果然如程亦安所说,身无主魂,机体却仍然活着,就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
“他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对此,周太史本人也不知道,只能说文人武力值太弱,被人暗杀时,他都没看清楚凶手是谁。
程晋想了想,掏出纸笔摆到周太史面前:“这样吧,你把你近期三个月内得罪过的人都写下来,我托杨参将去查。”
周霖:“……好吧,不过人可能有点多。”
众人:你到底得罪过多少人?!
见周太史开始动笔,程晋又拉着师爷去了隔壁房间,那里关押着何子萧和重伤的黄九郎,此时一人一狐正在上演肉麻到让人掉鸡皮疙瘩的生死离别。
其实说生死离别也不对,毕竟如果都死了,那应该叫黄泉团聚才对,这么一想,程晋觉得黄九郎最好还是别死,不然他都可以叫成全“有情人”了。
“你们想干什么?小生绝不允许你们再伤害九郎!”
程晋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句,师爷回归,他心情还算不错,说话也平和许多:“那你凭什么护住他?凭你的功名,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鬼力?”
何子萧:“你们别欺人太甚!小心我到城隍爷那告你去!”
“哎呀,这不巧了不是,本官刚好是汤溪阳间代理城隍,你有何冤屈,说来听听。”
“这不可能!活人如何能做城隍?小生——”
程晋伸手用城隍副印将何子萧一压,这原本聒噪得像一百只鸭子的鬼终于消音了,随后他满意地看向黄九郎:“不必用这般仇恨的眼神看着本官,事实上,本官从前与你们无冤无仇,是你们蓄意挑衅本官,不过本官大人有大量,我们做个交易吧。”
黄九郎此刻已经变不回原形,身上修为也所剩无几,只哑着声音道:“什么交易?”
“你一定知道周太史身上发生了什么,对吗?”程晋说这话时,带着十足的笃定,“虽然其实也能搜魂,但府衙毕竟不是地府,只要你说出来,本官便送他去往生,如何?”
“你们为什么要如此咄咄逼人,我与子萧不过是想求个圆满而已!”
程晋懒得听爱情宣言:“那真可惜,看来你是不愿意了,反正何子萧如今是孤魂野鬼,抹杀了便抹杀了,人间少一个自私自利的书生,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
程晋说着动手,却是将城隍副印的力量收了回来,何子萧瞬间没了束缚,当即扑到黄九郎身上,语气里都是埋怨:“九郎你为什么不愿意!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为什么连这种小事都不愿意为我做!你快同他们说啊,还是你在记恨我没有认出你的狐身?”
黄九郎本就受伤颇重,这会儿被何子萧的鬼魂一冲,当即又呕出一口鲜血来,看着形容更加惨败了:“子萧你……”
何子萧却是实实在在感受过城隍印的力量了,他不想死,更不想灰飞烟灭,到了这种时刻,情情爱爱哪有命重要,他见九郎吐血,又换了温柔的语气:“你说吧,我不会去往生的,我会在奈何桥头等你,无论多久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