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抖着手拍了拍孟兄的肩膀:“不怕,孟兄你定能金榜题名。”
然后,孟龙潭就更紧张了。
等拿着金榜的皂吏出来贴榜时,两人已经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远处看到此景的朱孝廉不屑地摇了摇头,心想这孟龙潭果然小地方来的,如此上不得台面。
然而很快,他就顾不上孟龙潭了,因为金榜贴好了。
有家贫的举子亲自来看,就好比宁采臣和孟龙潭,也有富裕的举子,就差使奴仆和书童过来,反正一列榜前,密密扎扎挤得那叫一个满当。
“宁兄!宁兄小生看到你的名字了!”
“孟兄,小生也看到你的了!”
人群中,不停有欢呼声传来,也有人高兴得哭出来,当然也有人黯然呆傻地被人挤走,朱孝廉就是其中之一。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没中?这不可能!他竟是连孟龙潭都不如吗?
朱孝廉如何悲伤难过,孟龙潭已经不关心了,他中了!他真的中了!
“走走走,宁兄,喝酒去!”
宁采臣当然不会不同意。
两人的名次其实挺接近的,今年是恩科,录取人数比往届多了差不多四十人,他俩这个排名,只要殿试不胡乱答一气,一甲没指望,二甲却是挺稳妥的。
今日京中不少酒楼面向上榜举子都是酒水佳肴免费的,甚至留下墨宝,还能倒拿银子,两人约了不少人,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场。
又过了十数日,殿试举行。
在太阳将将偏西的时刻,殿试结果终于出来了,宁采臣和孟龙潭名次都略有提升,是为二甲进士。
今日也是天公作美,京城一片春意盎然,传胪很快唱完名,两人随着大流打马游街,当然主角更多的是一甲三人。
“没想到他二人真中了进士,这下我那宅子有的升值了。”程晋开心地拍手道。
傅承疏:“……为兄以为,你买那衡王府,是为了到京自己住的。”
“那么大的府邸,一个人住多浪费啊,倒不如赁给入京赶考的举子,再说老师肯定欢迎我去他家住的,如今阿从有了新事业,我家中冷锅冷灶的,可不敢住这么大的房子。”
“这时候,你倒是不怕老师催婚了?”
程晋默默闭嘴,这招他接不住。
不过他很快又起了新话题:“今年这状元郎看着很年轻啊,哪里人啊?”
“南阳府人士,姬长侓。”
“好名字啊,师兄很看好他吗?”
傅承疏没点头也没摇头:“此人性格放浪,文风也颇为大胆,正好投了今年主考官的路子。”
“那不是更好,官场就该有这样的新鲜血液。”
傅承疏看了一眼师弟,忽道:“若你当初听老师的话,此次打马游街的状元郎便该是你了。”
程晋:……探花郎也很风光的。
“今年还是恩科,只要这批进士当用,今上必定重用。”傅承疏说完,才又开口,“不过为兄知道,你对这些并不在意。”
程晋忽然觉得自己今天就不应该跑京城来看进士游街,师兄今天是怎么了,突然戳他肺管子。
傅承疏忽然道:“亦安,你恐怕得在汤溪多待段时间了。”
“啊?哦,那挺好的。”
傅承疏却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亦安愿意是一回事,但他挡了师弟的官途却是另外一回事了,朝中某些老东西叽叽歪歪,干啥啥不行,却偏要管东管西,他看这群人不爽很久了。
新科进士打马游街时,还有榜下捉婿环节,等一切闹过后,便是重头戏鹿鸣会了。
原本新进士们热热闹闹地吟诗作画,却忽然有人张了个帖在大庭广众之下:姬某作贼,偷某家裘、鼎,何为行优?
翻译翻译,就是有个姓姬的偷别人家东西,居然也能金榜题名。
姬某?姬状元吗?这也太刺激了吧?
新科进士们有些默默地吃着这口热乎瓜,有些义愤填膺地出头表示应该取消姬长侓的状元之名,等这个消息传到傅承疏耳朵里,姬长侓已经被失窃的富户朱家告上了顺天府衙。
此次不仅人证物证俱在,还发生在鹿鸣会上,可谓影响十分恶劣,今上下了命令要严惩姬长侓,可偏偏姬长侓却矢口否认自己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