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又或者是夏油杰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无论这两个曾经的朋友同学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进行战斗或者是密谈,都已经和高专目前的几个一年级没什么关系了。
伤得最重的禅院真希也悠悠转醒,在她睁眼的前两秒,狗卷棘已经嘴角挂着干涸的血渍,慌慌张张地把五条悟随手放下来的宫村伊澄接在了手臂里。
虽说成为咒术师要面对的情况他早已做过千万次的心理准备,甚至曾经也不是没有面对过同伴受伤乃至重伤的局面,但此刻的惊慌如此明显,也让狗卷棘自己有些茫然——这就是对于超出了“同伴”更接近于“亲人”身份,以及微妙情绪掺杂所特有的担忧吗?
就像忧太对他的父母,真希对她的妹妹,还有胖达对夜蛾校长?
曾经他没有,因为狗卷家系不期待术式持有者的诞生,甚至不那么在意他是否活着,狗卷棘能有的感情羁绊也仅仅是同学和老师。但是同学有家人,老师有家人,只有他,没有这种能够超出“同伴”的……可以将所有期待与情感联系起来,并且给予回应的……家人。
有那么一瞬间,狗卷棘觉得他的心脏慌得仿佛被人擂了好几拳,滚了下干涩的喉咙才定了定神,几乎是屏着息把人送到了会反转术式的同学身边,然后咽了口带血腥味的唾沫,声音很低很轻问了声“芥菜”。
“……”
宫村伊澄没做出什么反应,他脸色苍白,看上去伤得不轻,但是总得来看在一众伤员中也只能算个中等,又有一些莫名的心情低落,所以即便是狗卷棘的询问,也没第一时间给出什么回答。
倒是乙骨忧太刚刚才从宛如复仇恶鬼一般的黑沉神情中缓慢拉扯出,模样不太自然地往这里扫过来两眼,代替他开了口。
“宫村同学的伤势很严重,不过还好。”
虽说表情努力在有意识向正常转变,但乙骨忧太似乎还没有从刚刚阴翳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声音一反常态地平板僵硬,发丝在脸上压下深深的阴影,仔细看的话似乎还能发现他有点微木的眼神,连回答也慢了半拍,只有手上浮起反转术式光芒的亮度稳定绵长。
——有点像被刺激过头,导致做出了与常态不太一致的反应……让人觉得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的类似的情况。
宫村伊澄缓慢地从同学脸上挪回视线,随后颇为萎靡地舒了口气。
狗卷同学他们都没什么大碍,无论在乙骨同学施展反转术式之前是什么样,只要结果没有出问题就是一件好事,宫村伊澄也并不是什么会纠结过程的那种人,所以说,唯一让他感到心烦的,就是五条老师刚刚的说法了。
——那家伙没有杀掉。
一想到这点,宫村伊澄就有点忍不住想要啃噬指尖的焦躁——
——那家伙为什么还没有死呢?
宫村伊澄困扰地心想。
明明去杀他的人是五条老师,而且他已经杜绝了所有能够传递出“这家伙已经被盯上”的消息,以知情者而言,可以说是除了他和五条老师之外再没有任何人,这一次针对于这个“死而复生”的“附身”诅咒师的陷阱,完完全全是建立在对方没有任何可预测因素的情况下诞生的。
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恶劣情况下,甚至自己还去做了诱饵,这样都能够从五条老师的术式下逃脱的家伙……也太阴魂不散了。
讨厌死了,快点消失吧。
——
大概是曾经被诅咒师控制在手的模糊记忆带来的神经过敏,又或者是某种能够被称得上“心理创伤”的病态执着,总之,对宫村伊澄来说,只要这世界上仍旧存在着那种令他后背汗毛都竖起的阴冷咒力,那么这总会是他心头一块沉甸甸落不下去的石头,又或者是横亘在喉咙口的一根刺,叫人心生抵触。
“不过,伊澄也没有必要太过紧张。”
对于宫村伊澄毫不掩饰袒露出“我想要那家伙死”的想法,五条悟则表现得一如往常,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变化,甚至听上去还有点微妙的好心情:
“老师可是‘最强’啊,毕竟,只有隐藏在暗处的老鼠才有啃噬根系的机会,伊澄做的很不错了哦,既然已经将层层掩盖的废旧遮挡物掀开,那么想要在我的眼睛底下做些什么,可是非常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