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配不上他,”格雷琴酸溜溜地说,“你配不上他的诗。两个都给我吧。”
“想也别想。”我说,一抬头看见恩佐就站在我面前。我连忙举起手捂住嘴。
“晚了。”他说,我当然笑得更厉害了。
“她在嘲笑你的痛苦,”格雷琴对恩佐说,“听见了没有,在嘲笑你。”
“天哪,对不起。”我边笑边说,想也没想就起身拥抱恩佐。
“她企图分你的神,不让你看清她的邪恶面目。”格雷琴提醒道。
“她成功了。”恩佐说。
“唉,算了,”格雷琴说,“以后再想办法提醒你吧。”她非常夸张地扭头去看赛场,但时不时看我一眼,露出坏兮兮的笑容。
我松开恩佐。“我其实一点儿也不邪恶。”我说。
“对,只是看见别人的痛苦很开心。”恩佐说。
“你下场了,”我说,“伤得没那么重吧?”
“有些伤是外面看不出来的,”恩佐说,“有关存在性的伤痛。”
“天哪,朋友,”我说,“区区躲避球打出了存在性的伤痛,那肯定是打球的方式出问题了。”
“我看你实在不懂这种运动底下的哲学内涵。”恩佐说。我又开始咯咯笑了。“不许笑,”恩佐淡然道,“我是认真的。”
“希望你不是,”我又笑了一会儿,“想去吃午饭吗?”
“太想了,”恩佐说,“给我一分钟,让我从咽鼓管里把躲避球掏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有人在日常对话中使用“咽鼓管”这个词。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刻,我有点爱上他了。
“今天没怎么看见你们。”我在希克利和迪克利的舱室里对它们说。
“我们知道很多同行的殖民者看见我们会有所不安。”希克利说。它和迪克利坐在按奥宾人体型设计的高脚凳上,除了高脚凳,房间里空空荡荡。奥宾人已经得到意识,最近甚至开始尝试写故事了,但室内装修对它们来说显然还是个谜。“因此决定我们最好别经常露面。”
“谁决定的?”我问。
“佩里少校,”希克利说,还没等我开口就补充道,“我们也同意了。”
“你们俩要和我们一起生活,”我说,“和我们所有人。大家应该尽快习惯你们才对。”
“我们同意,他们会有时间习惯我们的,”希克利说,“但就目前而言,我们认为先让船上这些人习惯彼此比较好。”我开口正要回答,但再次被希克利打断。“我们今天没有出现,你难道没有因此受益吗?”
我想起格雷琴今天早些时候的话:要是希克利和迪克利总跟着我,其他青少年永远也不会接近我们——我觉得有点惭愧。“我不希望你们觉得我不想让你们跟着我。”我说。
“我们不会那么认为的,”希克利说,“你也别多想。等到了洛诺克星,我们就会恢复本来的角色。人们有时间了解你这个人,也就会更容易接受我们。”
“我还是不希望你们觉得你们必须因为我而待在房间里,”我说,“把我在这儿关一个星期,我会发疯的。”
“对我们来说并不难,”希克利说,“没有需要的话,我们就会切断意识。时间那叫一个飞逝。”
“这话非常接近开玩笑了。”我说。
“看你怎么说了。”希克利答道。
我微笑道:“可是,假如那是你们待在房间里的唯一原因……”
“我没有说那是唯一的原因。”希克利打断了我,它几乎从不这么做,“我们也在利用这段时间做准备。”
“为在洛诺克星生活做准备?”我问。
“对,”希克利说,“还有等我们到了洛诺克星,该怎么服务你才最好。”
“我觉得按平时那样就够了。”我说。
“有可能,”希克利说,“我们认为你也许低估了洛诺克星与以往生活的区别,而我们的责任就是帮助你。”
“我知道会大不相同,”我说,“我知道各方各面都会艰苦得多。”
“我们很高兴听见你这么说,”希克利说,“事实确实如此。”
“会艰苦得让你们花这么多时间做准备吗?”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