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心中有了悲凉之意,语气却丝毫不见软化:“你怎么问起我来了?试问谁能瞒得过城主大人的眼睛?我只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你当初引我来见夫人,就应当想到这一点。”
念音脸色青白,丝毫没有往日娇媚的神情。白溯风却恍若未闻,只是盯着念音身后的女子,唤道:“夫人。”
他的声音十分冰冷,好似冬日冻结的湖面。白荔却微微一笑,柔声唤道:“风儿。”
两人沉默的对视,一个神情冷硬,一个面带微笑。良久,白荔叹道:“念儿,你退下吧,他不会对我怎样的。”
念音迟疑半晌,这才僵着身子向一侧挪了几步。白溯风看在眼中,冷冷道:“若是我想杀她,谁挡在身前也没用。”
白荔笑了:“是了,这才是我的风儿。”
白溯风垂首:“是夫人教得好。”
两人这样交谈,倒似久别重逢的师徒一般,一时间气氛诡异至极。清音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只觉得心中压抑。她抬起头,却见念音正冷冷地注视着她,目光怨毒。
她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又听白荔道:“晨儿还好么?”
白溯风答道:“很好。若不是祭祀那日,您在琉嫣堂妹身边布下暗桩企图刺杀他,他会更好。”
白荔敛眉:“……你认为那是我做的?”
白溯风冷笑:“除了您,还会有谁?”他顿了顿,眼底浮起阴霾,“还有段昀,也是您在我身边布下的暗桩之一吧。”
白荔含笑点头:“不错,若说段昀是我的暗桩,这点我承认。段昀那孩子,确实难得……我还记得最初见他的样子,他从草丛中钻出来,就那样旁若无人的向我走来,毫不避讳他人的目光……”
白溯风不由得失笑:“一只猴子罢了。”
白荔也带了些柔软的神色,但很快冷硬下来:“不过一切都结束了。是我毁了他,我根本不该带他进城,也无法想到他会因我而死。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了。”
白溯风语气淡漠:“可惜他不知道柳清音是你的人,所以他死的毫无价值。这般愚忠的人确实少见,夫人,您的眼光很独到。”
白荔一双美眸牢牢锁定白溯风:“独到?我倒不觉得。当初一共五个孩子,哪一个死了,都会令我痛不欲生!不过风儿,你才是我费尽心思培养出的人,终有一日你会成为睥睨天下的王者,隐凤城根本圈不住你的脚步。”
白溯风冷笑:“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除了我之外,她——你不是也教的很好?”
他看向清音,漆黑的眼眸泛着冷光。清音迎向他的眼神,禁不住微微一颤。在她的印象中,白溯风从未用这种毫无感情的眼神看她,即使是在两人初见的时刻。那时的隐凤城主虽然遥不可及,却神情慵懒,一双狭长眼眸中带了玩味以及淡淡的好奇,不像现在这般冰冷。
清音低下头去,避开他的目光。白荔低叹一声,道:“她毕竟是女子。风儿,千万别恨她,有时候她做了什么,她自己却未必知道。”
白溯风挑眉:“天下有这样糊涂的人么?夫人也不必自谦,我说您将她教的很好,指的是另一方面。您应当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教出一个也不是难事。自她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我便在想,即使我死了,她也应当和我死在一起。”
他用淡然的语气说出惊心动魄的话语,话音一落,便是窒息般的沉默。
半晌,白荔的声音才徐徐响起:“所以,在穆如凡刚死之时,明明将她交出就可暂时化解一场风波,你却保全她的性命,继续寻找真凶。之后的雨夜,她和段昀之间,你选择了她。虽然你怀疑她的身份,却仍将她留在身边。这一次次的试探与交锋,你都败下阵来。风儿,你一旦陷入情感,也是个俗人。”
白溯风没有反驳:“您说的不错,虽然我后悔了。不过没有她,我也不会与夫人这般面谈。”
白荔沉默良久,道:“罢了,事已至此,看来今日确实走不成了。你想怎么对我,尽管来吧。”
白溯风面沉如水:“很好,我只问你,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要与白氏作对?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白荔脸色变了变,缓缓摇首:“你知道了又如何?风儿,我已无法回头。”
白溯风却道:“我只想知道这些。”
白荔叹了口气,却看了清音一眼:“我想,你心中应该已有答案。那时二哥还未死,住在隐凤城郊。你自他那里,应该知道了很多东西才是。”
白溯风一怔,仿佛回想起什么一般,瞥了清音一眼。白荔却顿了顿,又道:“除此之外,我却可以告诉你另一件事。你应当知道,白氏每隔十年便要进行一次祭祀,完全是为了我们白氏的巫觋。如果没有十年一次的血祭,任何一个巫觋都活不过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