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你们还不累吗?我可没有这个精神陪你们折腾了。”
阿离笑道:“难得今个大家有兴致,格格就赏脸陪陪咱们吧。”
我笑道:“了不得了,连离丫头都着了魔了,好吧,先说来听听,准备怎么玩。”
碧裳顿时来了精神,道:“奴婢幼时在家,逢到这样的大雪日总是要和兄弟姐妹打雪球的,今日这样大的雪,奴婢想着,咱们也要顽一回才算不辜负了。”
我不禁失笑道:“都已经这个时辰了,还要打雪球吗?更何况,只得我们四个有什么意思呢?”
朱颜道:“奴婢们已离家多年,今是除夕也无法与亲人团聚,顽一回幼时的玩意也全当是回家了。”说到这,已经是有些哽咽了。
阿离与碧裳也只红了眼圈不做声,其实我又能好到哪里去呢,甚至还比不得她们,她们尚且有家有亲人可以去想念,我却什么都没有了,顿觉心内伤感到了及至。
默然一会,阿离强笑道:“本是要寻个乐子的,怎么都难过起来了,朱颜真是该打。”
碧裳亦道:“正是这样,就罚朱颜去叫小丫头小太监起来去吧。”
我笑道:“可是真疯了不是,这样吵闹起来,怕是会引来侍卫呢。”
阿离道:“不防事,嘱咐他们小声点就是,你们还不快去叫。”
朱颜碧裳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跑了出去,阿离扶我起身,为我换了件防水的锦袍,又加了件鲜红的大氅,笑道:“今儿个也好好乐一回。”
只一会,后殿里侍侯我的宫女太监都起身围到院子里来,雪依然在落着,众人得知这半夜被叫起来是为了打雪球都是愕然。又见她们三个大丫头这样兴致高昂,我又只笑着不说话,顿时欢快起来。
碧裳将众人分为两队,我和阿离各领一队,以园中央为界,以雪松树为屏障,就这样开战了。开始宫人们还迟疑着不敢朝我丢雪球,顽的不一会,已经不分尊卑主仆,笑闹成一团,园中原本平整光洁的雪地已经被踩的面目全非。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冷飕飕的,只顽了一会,双手和脸上都热的发烫起来,小宫女们本天性活泼,顽起来更是热闹,把小太监直打的只有招架没有还手之力。
就这样,不知闹了有多久,直到筋疲力尽,才散了,除夕夜也就这样过去了。
初六日,皇帝开始上朝理政,市面上也恢复了热闹。宫里却也出了件喜事,宁嫔有喜了。
有喜这回事儿,在宫里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太后虽欢喜但在暗地里亦不免催促皇后,大婚一年来皇后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皇后亦是烦恼不已,却也无法,太后又不免嘱咐她好好照顾宁嫔。
这日午后,我陪了太后在廊下晒暖,皇后带着内外命妇在漱芳斋里听戏,太后叫人请了宁嫔过来,让她多晒晒太阳,说是太医说的这样对身子和孩子都好。宁嫔很是乖巧,净拣些有趣的事情逗太后开心。
正说笑的热闹着,苏麽麽过来回道:“太后,十一福晋按例进宫来服侍您了,此刻在宫门外等候。”
大清朝素有内外命妇轮番进宫侍奉太后的规矩,此时正该着十一福晋。
太后闻言一楞,道:“快让她进来吧。”说着,坐直了身子。
第一卷:宫闱生涯 第十二章
自博果儿成婚以来,太后因皇帝大婚忙个不停,后来本召见过董鄂福晋,奈何太妃称病,要留她在身旁伺候,太后也只得做罢。好容易太妃的病好了,又到了年下,这一拖,竟拖了近一年不得见,我也只在博果儿口中听说过她,却也未曾见过,忽然听得她来了,亦是十分好奇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子。
正想着,苏麽麽引着一位宫装打扮的女子走了过来,我细细打量,她身着淡紫色宫装,旗头上右侧垂下一绺细细的圆润珍珠,只见她身材匀称,瓜子脸,耳若扇贝,长眉连娟,面容淡定,仪态端庄,淡雅脱俗,虽也并非是倾城倾国之色,却另有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舒适感,举手投足间透出温和的高贵。我这才明白博果儿为什么非要那样着急的将她娶了回去,这样一个好女子,任谁都要害怕失去吧。
她步履轻盈的走到太后面前,行跪拜礼道:“臣媳董鄂氏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声音细细柔柔的象三月的春雨,让人不知不觉的就喜欢上了她。
太后亦点头赞道:“是个好孩子,博果儿果然有眼光。”说着让苏麽麽搀她起身。
太后笑指着宁嫔道:“今个你们董鄂氏的齐全了,五百年前你们本是一家呢。”
宁嫔本姓董鄂,听太后这样说,忙起身见礼,董鄂福晋亦还礼,太后又对我道:“贞儿,快见过你十一嫂。”
我起身,以嫂称之,她慌忙扶我,笑道:“总是听十一阿哥说起四格格,今日总算见着了。”
我笑道:“十一哥必是说我的不好来着。我倒早就听闻嫂嫂不但长的漂亮,还是位才女,在女工上头更是厉害,正要跟嫂嫂请教呢,省得太后埋怨天埋怨地的,说养了个笨格格。”
众人都掌不住笑了起来,董鄂福晋亦轻笑道:“那是格格懒怠的学,若格格想学,凭着格格的聪慧,哪有学不会的理。”
太后见她说话中听,笑着赐坐,拉她的手细问道:“你娘家名唤做什么?”
她笑道:“臣媳娘家名唤做宛宁。”
太后点头道:“是个好名字,也配你。”
宁嫔笑道:“宛宁姐姐与我真是有缘,是本家不说,姐姐的闺名倒合了我的封号。”
太后亦笑:“果然是有些缘分的,你可从此就认了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