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这东西明明最是公平,该怎么走就怎么走,可当人的心境不同,长长短短的就特别的熬人。比如这会儿,皇帝一次次抬头往外看的时候,就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的慢。
好容易等着到了第二天,皇帝一下朝就和张阁老两个就去围观结果。许是几个匠人谨慎的缘故,做的不算厚实,所以这会儿已经初初凝结出了模样。
“怎么样,试过了没有?”
“踩上去重些还是有痕迹,不过痕迹不深,若是等着完全干透,想来应该能达到宛若坚石的效果。”
几个匠人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在宫里留宿,为此激动的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等着太难蒙蒙亮就起了身,跑到这土水泥实验的地方看着,生怕活计做的有一星半点的疏漏,辜负了皇帝如此厚待。
而这么一眼不错的看着,他们能不试上一试?都不用皇帝指挥,他们已经凭着经验对这个奇妙的方子做到了心里有数,只是习惯了小心谨慎,不敢打包票罢了。
听着他们这么说,皇帝抬眼看了他们一眼,回头和张阁老对视,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欢喜的笑意。
狐狸堆里学出来的皇帝,哪怕再年轻,那心也是七窍玲珑的很,哪里听不出匠人话里的关窍?这分明是说这东西方子上写的没差呀。
“粘合怎么样?砖石真的都能用?”
“这个倒是没问题,陛下您看,这两块砖上下左右都抹了一层,这会儿可还有痕迹?还有这一块,陛下可能看出下头全是碎石子?”
“确实浑然一体。这样,这边的继续等,你们在做几个厚实些的试试。尽量在十天里,将这东西该怎么用?如何用?能有多少用?都实验出个一二三来,张伴伴,找人就在他们边上候着,全都记录清楚。”
即使心下已经相信了方子上所说的东西,可涉及到边关防护,水利治河这样事关无数人性命的事儿,还是多多实验,多掌握些详细更妥当。
“陛下放心,这事儿奴婢必定办妥当了。”
张诚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哪里不知道这土水泥以后可能的地位?想到自己能参与其中,许是将来也能算一个功劳,看着那土水泥,那是满脸都是欢喜。若非自己还得跟着皇帝,真是恨不能直接黏在这实验场上,将存在感刷爆。
不过即使不在这现场盯着,张诚该干的事儿还是很不少的,比如这放赏的事儿就归他上下传递。
“先生,这东西这样好,那咱们原本想的似乎还能更多些,你说若是京城的沟渠都用上这东西,那清理起来是不是会更容易些?”
这是个不错的想法,特别是在外城扩建的档口,能剩下多少采买青石板的银钱?能省下多少运费?能剩下多少人工抛费?
“确实可以,而且就目前计算的成本来看,原本青石板的银子用在这上头,连着贫民区那边的土路都能一并铺上一层了。”
街巷也一并铺了?若是如此,那京城会是如何的干净?怕就是老鼠也能少些了吧,毕竟这坚石一般的地面,可不怎么好打洞的。
“越说这东西好像用途越广了呀,要这么样的话,先生咱们原本想的赏赐怕是又薄了。”
皇帝皱眉了,若只是军事用途上的,那包三儿捏手里也没用处,献上来反倒是少了麻烦,给少点的赏皇帝也不觉得亏待了他。可若是民用上也如此广泛……那就是包三儿舍弃了好大一笔财源了,若是给少了,岂不是显得皇帝欺负人?
虽然他确实抠的挺欺负人,可皇帝自己却从不这么觉得,一直认为自己挺讲道理的。作为一个讲道理的人,这会儿察觉了疏漏自是要调整调整。
“要不从他需要的东西入手?陛下,他这样的身份,恩赏的太重了,对他也未必是好事儿。”
霜打露头青,不过是个底层的小官,皇恩太重,惹了别人的眼,麻烦起来送命都有可能。
张先生虽然对包三儿的怀疑从来没少过,可同样的,对于包三儿的才学也从没看轻,每每到皇帝这里,看到那屏风上至今还挂着的四多,就忍不住可惜包三儿不是科举出身,不是正经的朝官,不能为他所用。
人到了老了,哪怕往年再怎么桀骜的,都不免柔和几分,更不用说自来就有提携晚辈情节的文人大佬了,张阁老心下爱重包三儿的见识,自是忍不住帮了这一嘴。
“也是,妒贤嫉能的,这世上自来就没少过。不过包三儿……,他能缺什么?这朕还真是不懂。张伴伴,你可知道?”
怎么不知道,皇帝看重的人,他作为贴身伴当,自是要全方位了解,时不时更新信息,以防询问的。看看,准备工作做得好,关键时刻又能出彩了吧。
“陛下,巧了,奴婢还真是知道一点。”
“哦,那你说说。”
张诚什么样皇帝能不知道?张阁老能不知道?一听张诚这回话,两人瞬间表情同步,都是一脸的果然如此。
“昨儿下头的人才来说,那包明成买了隔壁的一个大杂院。听说是想将那金银铺子放到隔壁去,将原本的铺面做成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