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哲第一次看到打扮齐全的喇嘛僧,心中不免有点紧张。原因是天下间盛传喇嘛僧会邪术,而且武术也了得,幻出的天雷大印掌,据说可大逾车轮,其色殷红,可伸至十丈外击石如粉云云。
这位喇嘛高有八尺,有九尺长的头发,用红布缠住头顶,鲁高尺余。上面,加载了一顶高顶笠,笠上画符录,似乎刻有一座佛像。穿一袭红绩禅衣,大红袈裟覆在左肩。左手持着一尺长人顶骨所制的三梵鼓,右手握着一根人腿骨制成的人骨笛。颈下,挂着四串菩提珠也是人的头盖骨制的。
右首,是一个年约半百的番人,雄壮而阴森之气外露,带了一把柄镶宝石的番刀。
左面是下首,蒙番人皆以右为上位,站着一个年约花甲的番目,相貌并无奇处,反而已显得老态龙钟。
另三人一是老番妇,一个妙龄番女,一个二十余岁的剽悍青年。
为了怕这些番人懂得汉语,所以柴哲用苗语说:“这个喇嘛是所谓沙布伦,地位仅次于尚师(呼图克图),这些大喇嘛很可怕,留意他捣鬼。”
“他不就是什么活佛吧?”古灵问。
“尚师才称活佛,他比活佛低一等。”
“他怎么留了发?喇嘛不是僧人么?”
“他们这一宗派是不剃光头受戒的,他们还有妻妾子女呢。这些家伙与白莲教徒差不多,会吞刀吐火,装神弄鬼,必须小心在意。”
哈布尔姑娘身为旗主之女,居然在喇嘛面前执礼甚恭,合掌深深行礼。她手下的三位勇士爬下了,跪伏在地像青蛙一般,双手向前伸出;以额点地行礼。。
“起来。”喇嘛大刺刺地用蒙语说,目光落在古灵一群人身上,向哈布尔姑娘问:“哈布尔,这些是什么人?”
柴哲心中一动,用苗语向古灵说:“番人虽崇敬喇嘛,但喇嘛应该有庙有住处,跟随部落游牧的僧人,番人称坐家僧,而不会是纱布伦。看来,这位喇嘛是绰罗斯人派来的货色,不然,哈布尔姑娘不会对他这般恭敬。小侄看住这丫头,灵老必要时可用暗器对付这位妖僧。”
哈布尔向柴哲瞥了一眼,用蒙语说,“我和鄂济尔在附近巡哨,监视梭宗家的动静,不慎被这六个人捉住了,押在此地投宿。”
喇嘛僧怪眼连翻,狠狠地打量柴哲一群人,久久,方重重地哼了一声,再问:“他们是什么人?”
“是从古尔板昆都仑来的……”
柴哲哈哈一笑,抢着说:“沙布伦,不必多问。我们是路过此地的人,哈布尔姑娘不问情由,指我们是辉特族的奸细,一言不合双方交手,被我们擒了四个人。我们别无恶意,只想平安住宿一夜,明天离开。为免再生误会,所以要以哈布尔作人质。
沙布伦,你问问梭宗家的主人肯不肯接待我们。”
“如果不接待你们呢?”喇嘛阴森森地反问。
“那么,我们带哈布尔姑娘另投别处。”
喇嘛桀桀笑,笑完脸色一沉,厉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哈布尔是梭宗家的主人,你们竟敢对她无礼。不想活么?把她们留下,佛爷手下留情,要梭宗家的人让你们平安离开,此地不接待你们。”
古灵听不懂蒙语,但却可从对方的不友好神色看出不对,心中冒火,忘了用苗语,用汉语向柴哲问:“这番僧说些什么?”
喇嘛脸色一变,叫道:“奇喀(汉人),”
番人们不晓蒙语,但蒙话中对汉人的称呼却大都知道,听说是汉人,全都大吃一惊,纷纷向后退,有些人本能地用手按住刀把。
端木长风知道不妙,手按剑把向柴哲问:“是怎么回事。”
“不可妄动!”柴哲叫,转向古灵说:“他们发现咱们是汉人。其实他们不必大惊小怪的,索诺木和哈布尔姑娘早已知道咱们是汉人了。”
果然不错,哈布尔姑娘伸手用汉语说道:“圣僧请勿暴躁,他们不是乌蓝芒奈山的汉人。”
喇嘛不听,用生硬的汉语怒吼:“西番是我们的牧地,汉人滚出去,杀了他们!”
古灵大怒,也大吼道:“西番不是你们的牧地,你们能来,我们也能来,老夫还要杀你呢!”
柴哲赶忙叫道:“大家先别动气,请听我说。沙布伦,你先不要怀有成见,我们仅是过路的客人,无意在此侵占牧地……”
“乌蓝芒东山的汉人,初来时也说没有侵占牧地的野心,不到三个月,便将附近百里内的番人杀的杀,赶的赶。你们,全是中朝作奸犯科的亡命之徒,逃至西番逃避中朝的追缉,托庇于西番,却反而恩将仇报,鸠占鹊巢,反客为主,赶杀番人,不杀你们终是祸害。”喇嘛厉声怪叫。
“狗东西!你胡说八道,你想怎样?”古灵怒不可遏地叫。
喇嘛突然用人骨笛向古灵一指,神色诡异,用奇异的声音阴阴地说:“你定然是为首的人,给我跪下。”
怪,古灵突然两眼发直,向前仆下。
端本长风吃了一惊,猛地抢出,但见剑虹一闪,急射喇嘛的胸口。
喇嘛一声怪笑,左手的三梵鼓一挥,“咯咯咯”三声脆响,端木长风前冲的身躯一顿,剑突然下沉,脚下大乱。
哈布尔姑娘向侧一窜,用番语喝道:“梭宗达什,叫你的人动手。”